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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糖纸小船归花海,月亮晒棉被时我再出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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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边座位慢慢升起一个虚影,先是透明,后变实——

是十二岁的你,背着比人还高的书包,鞋带拖地上,像两条鼻涕。

小你扭捏坐下,腿晃啊晃,鞋尖踢你膝盖,小声说:

“喂,长大好不好玩?”

你笑:“好玩,也不好玩,像过山车,有尖叫,也有风。”

小你撇嘴:“我怕高。”

你递给他草莓糖:“含住,就不怕。”

小你接过,含住,眼睛弯成月牙。

一百二十

列车穿过隧道、穿过高架、穿过一片油菜花田,金黄浪头打向车窗,溅起花粉雨。

广播响起,是阿半的声音,却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各位乘客,请准备好你们的‘我回来了’,

下一站:‘心口’,

车门将开三秒,

错过就得等下辈子。”

车厢里气氛忽然静得能听见糖化。

校服女孩抱紧仙人掌,小声说:“我回来了,给那年被没收的漫画书。”

工人大哥咬一口包子,含混喊:“我回来了,给砸伤的手指,对不住啊,没带你好好歇。”

老爷爷用拐杖点点地:“我回来了,给老伴儿,杏花开了,你闻闻。”

轮到你了,你站起来,鸽子飞你头顶,像给你加冕。

你深吸一口气,隧道风里有花香、有铁锈、有豆浆味,还有一点点海盐。

你说:

“我回来了,

给二十七岁没敢回头的我,

给今天终于说出‘再见’的我,

给马上要继续长大的我——

别怕,

灯留着,

豆浆热着,

家在心里,

不关门。”

话音落,车厢灯“刷”地全灭,漆黑里只剩心跳,像几十面小鼓乱敲。

三秒后,车门“噗”地开,一道白光切进来,像给黑夜开刀。

你抬脚跨出去,脚下软,是泥,是田埂,是油菜花梗。

风里,成千上万朵油菜花同时转身,像你归来的掌声。

一百二十一

你回头,列车已不见,只剩铁轨尽头升起的朝阳,像刚出锅的咸蛋黄,颤颤巍巍,却光芒万丈。

口袋动了动,是糖纸小船,自己飘出来,顺着风,滑向花海,越滑越远,变成一粒橘色星。

头顶,鸽子盘旋三圈,冲你“咕”三声,像打卡,又像告别,然后飞向远处屋顶,变成一片灰瓦。

你站在田埂,忽然明白:

“我回来了”不是终点,

是下一声“再见”的起点。

你笑,冲太阳挥手:

“在呢,亮一下,就好。”

一百二十二

你往回走,脚步比来时更轻,像给地心引力又放一次假。

路边豆浆店门口,老板正把最后一杯豆浆倒进下水道,白雾裹着晨光,像给城市按了刷新键。

你经过,他喊:“小伙,今天豆浆免费,要不来一杯?”

你摇头,拍拍肚子:“刚喝饱,甜的。”

他笑,把杯子递给你:“那带着,路上渴。”

你接过,温的,像捧住一小朵云。

一百二十三

走到小区门口,保安大叔正在给花坛浇水,水柱扬起小彩虹,像给早晨加了个滤镜。

他冲你抬下巴:“今天回来得早?”

你答:“办完点事,回家充电。”

他递你一张门禁卡:“新换的,卡面是你家猫,胖成球,我偷拍的。”

你一看,真是那只橘猫,蜷成毛球,像给世界发了个“别惹我”的pose。

你笑:“谢了,它知道得骄傲一天。”

一百二十四

电梯里,这回没人,你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嘴:

牙上没菜叶,眼角没眼屎,就是头发还是翘,像给生活比了个耶。

你伸手,把翘发按下去,它又弹起来,像不死心的弹簧。

你叹气:“行吧,翘着也挺好,省得别人认不出我。”

一百二十五

开门,屋里仍乱,却忽然顺眼:

泡面桶像刚打完仗的士兵,等你收尸;

衣服山丘像温柔陷阱,等你跳;

阳台窗帘还在打拳击,却带着邀请。

你把背包放沙发,泪瓶、亮片、安全帽互相碰一下,像说“到家啦,第二回合”。

你打开窗,城市噪音灌进来:

汽车喇叭、小孩背诗、锅铲敲锅、远处工地打桩……

混在一起,像给生活煮一锅杂烩汤,闻着呛,吃着香。

一百二十六

手机亮,新消息:

“回声十点零,

乘客:一位,

索要:一声‘我在这儿’,

上车地点:楼顶天台,

时间:月亮晒到棉被时。”

附带一句淡金色小字:

“别带背包,带影子就行。”

你笑,把手机扔床上,伸个懒腰,骨头“咔啦”一声,像给疲惫打了个响指。

你走到阳台,抬头看天,月亮还在排队,太阳刚升正位,时间尚早。

你冲天空比个oK,像给未来的自己递信:

“在呢,亮一下,就好。”

然后,你转身,去厨房,把泡面汤倒掉,锅洗净,加水,点火,下一包新面,再打两个蛋,蛋花浮起时,像给早晨补了个笑脸。

你哼起十年前的老歌,跑调跑到外婆桥,却哼得理直气壮。

窗外,猫回来了,蹲空调外机,冲你“喵”一声,尾巴拍铁皮,像给你打拍子。

你举杯豆浆,冲它举一举:“欢迎回家。”

猫翻个白眼,跳进屋,蹭你腿,毛茸茸,像给孤独塞了条围巾。

一百二十七

面煮好,你端碗坐地板,背靠沙发,热气扑脸,像给灵魂蒸桑拿。

你吸溜一口,烫得跳脚,却笑出声,像给安静房间点了一串鞭炮。

鸽子不知何时落在窗框,歪头看你,像监督你吃饭不许剩。

你挑一筷子面,放窗沿,它啄两口,点点头,飞走,像完成一次验收。

一百二十八

吃饱,洗碗,擦桌,叠衣服,每一下都像给混乱按撤销键。

衣服山丘被铲平,露出沙发原色,像挖到宝藏;

泡面桶进垃圾袋,发出“咚”一声,像给过去盖棺;

窗帘被扎起,阳光长驱直入,在地板画一条金河,你赤脚站进去,像站在自己的舞台上。

一百二十九

你打开衣柜,最底层,有个铁盒,积灰,是你小时候的“时光机”:

玻璃珠、游戏币、折坏的飞机、一张写着“长大后我要快乐”的纸条。

你翻开纸条,字迹歪歪,却烫手。

你把今天新写的糖纸小船也放进去,合上盖,像给童年回信:

“长大不一定快乐,但快乐可以长大。”

一百三十

你伸懒腰,打哈欠,眼泪挤出来,像给眼睛卸货。

你爬上床,被子蒙头,却留一条缝,让阳光钻进来,像给梦留盏小夜灯。

睡前,你摸出手机,给未知号码发一句:

“我在这儿,等月亮晒棉被。”

发完,把手机扔远,翻身,抱枕头,像抱一只超大号猫。

一百三十一

窗外,太阳继续爬楼,光斑在天花板慢慢移动,像给时间装指针。

你闭上眼,听见远处传来“叮”的一声,像回声列车在远方检票。

你笑,轻声打卡:

“在呢,亮一下,就好。”

然后,你睡去,嘴角翘着,像给明天留了个括号,

括号里,

是下一声“再见”,

也是下一声“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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