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林家的定力（1/2）

娄晓娥那夜冒雨而来的惊恐身影和带着哭腔的诉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了林家平静的生活。表面的波澜很快平息，但深处的暗流，却让这个家庭的每个成员都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压力。

晚饭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林母默默地收拾了碗筷，林父没有像往常那样拿起工具擦拭，而是罕见地坐在了堂屋的方桌旁，点燃了一袋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眉心的川字纹比往日更深了几分。林向军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刚从项目组回来、神色如常的弟弟，也默默地拉过凳子坐下。

没有外人，这是一次林家核心成员之间的会议。

“向阳，”林父吐出一口烟，声音带着烟熏火燎的沙哑，开门见山，“娄家丫头那天来说的事，你怎么看？”他没有问大儿子，直接问了小儿子。不知不觉间，这个曾经需要他庇护的幼子，已然成了家里遇到大事时的主心骨。

林母擦着手从厨房出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挨着丈夫坐下，目光也落在林向阳身上。

林向阳没有立刻回答。他起身，走到窗边，仔细检查了一下窗户是否关严，又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只有寻常的虫鸣和远处模糊的无线电广播声。他回到桌边坐下，目光扫过父母和兄长，声音平稳，不高，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

“爸，妈，哥。风，已经刮起来了。娄家的事，不是孤例，只是一个开始，一个信号。”

他的话让林母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林向军也绷直了脊背。

“那……那会不会牵连到咱们家？”林母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想起了早年间那些混乱的日子，心有余悸。

“目前看，不会。”林向阳的回答异常肯定，他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像是在陈述一个技术方案，“咱家，根正苗红。爷爷是烈士，爹是几十年工龄的老工人，技术骨干，身上没有任何污点。哥是退伍军人，立过功。我本人，正在承担国家重点项目。咱们家，在上级眼里，属于需要保护和依靠的‘基本盘’，是‘自己人’。”

他用了两个在这个年代极具分量的词——“基本盘”，“自己人”。这话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林母悬着的心稍稍落下来一些。林父沉默地听着，烟锅里的火光一明一灭。

“但是，”林向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凝重，“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行差踏错。我们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谨慎。”

他看向父亲：“爸，您在厂里，只管技术，任何与生产无关的讨论，尤其是涉及人事、时局的，不参与，不评论。有人问起，就说老了，只管干活吃饭。”

林父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这是他表示认可的方式。

林向阳又看向哥哥：“哥，你在运输队，接触的人杂。记住，不该听的不听，不该传的不传。尤其是关于领导、关于政策的闲话，一句都不能沾。有人递话，就推说不清楚，或者直接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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