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双花同照,四海一家(2/2)
“阴阳叶”的花盘在风里轻轻晃,像在应和。花盘中心的金蕊,正悄悄饱满起来,要结出颗颗新籽,带着全世界的阳光和雨露,去续写更长远的故事。
夜色像浸了墨的绸缎,缓缓铺满花田,各族灯笼的光在“阴阳叶”的花瓣上流动,紫粉的花瓣被照得半透明,像浸在蜜里的宝石。小石头躺在花盘投下的阴影里,手里把玩着颗刚从花盘上摘下的嫩籽,圆滚滚的,沾着点清甜的汁水。
“你看这个,”他举着籽凑到波斯商人的孩子面前,“像不像你们带来的安息茴香籽?就是颜色深了点。”那孩子黑葡萄似的眼睛瞪得溜圆,一把抢过籽塞进嘴里,咯嘣咬碎,皱着眉点头:“有点像!但更甜!”
远处,林逸尘正和漠北来的姑娘讨教沙棘果的吃法,姑娘用小刀把橙红的果子切成片,泡在羊奶里,递给他一碗:“尝尝?我们牧人都这么吃,能抗住漠北的风。”林逸尘抿了一口,酸得直皱眉,惹得周围人都笑起来。
书墨提着竹篮,挨个儿给灯笼添灯油。江南纱灯的光软,照得花瓣上的雨珠像碎钻;西域羊角灯的光烈,把紫瓣照出些暖意;波斯琉璃灯最妙,光透过彩色玻璃,在花盘上投下斑斓的光斑,像谁打翻了染料盒。
“阿依莎托商队带信来了,”她走到书砚身边,展开信纸,“说西域的‘念想’也结籽了,孩子们正比赛谁摘的籽更圆,还说要把最圆的那颗寄过来,和咱们的‘阴阳叶’籽比一比。”
书砚摸着“万国花田图”上的并蒂花,笑:“那就等着呗,到时候让孩子们在图上添两朵籽,一朵西域的,一朵江南的。”
花田深处,外乡孩子们正围着“阴阳叶”唱歌,唱的调子南腔北调,词儿却差不多——“花籽飞呀飞,飞到东,飞到西,落地长呀长,开出一家人……”唱着唱着,不知是谁起头,往天上抛了把刚收的花籽,银亮的籽儿在灯光里划出弧线,像撒了把星星。
小石头也跟着抛,籽儿落在漠北姑娘的头巾上,落在波斯商人的胡子上,落在书墨的竹篮里。他指着一朵刚绽开的“阴阳叶”新花,花瓣一半染着沙棘果的橙红,一半沾着安息茴香的淡紫:“你们看!它把味道都长在花上了!”
书墨望着那朵花,忽然想起白天商队带的信,说阿依莎在西域花田种的江南稻子熟了,穗子沉甸甸的,压弯了杆,就像江南的秋天。她低头笑了笑,往“阴阳叶”的根边埋了把新收的稻糠:“给它加点料,明年让花瓣上再添点金黄。”
风掠过花田,带着各种花香、果香、香料香,混在一起,竟分不清是哪族的味道。“阴阳叶”的花盘轻轻晃,像是在点头,花盘中心的籽儿又饱满了些,壳上隐约映出灯笼的光,像把全世界的暖都裹在了里面。
小石头躺在花影里,数着天上的星星,听着各族语言混在一起的笑闹声,忽然觉得,那些被花籽串起来的地方,那些说着不同话的人,其实都在同一片天底下呼吸,就像这“阴阳叶”,不管吸了哪的阳光雨露,开出来的花,都带着一样的甜。
远处的驼铃又响了,这次听得真切,商队的人举着灯笼往花田来,灯笼光里晃着新的种子袋——明天,花田又要添新成员了。小石头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花香的泥土里,嘴角还沾着点“阴阳叶”籽的清甜,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全是飞着的花籽,有的往西域,有的往江南,有的往更远的地方,落地就长出带着各色笑容的花。
“阴阳叶”的花瓣在夜风里轻轻合,像在给睡着的孩子掖被角,花盘上的新籽悄悄鼓胀,要把这一夜的暖,都酿成明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