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稻香花色,四海同仓(2/2)
他忽然明白,所谓丰收,从来不止是仓里的粮、袋里的籽,是那些跨越山海的牵挂,长成了看得见的模样;是那些不同土地上的期盼,酿成了吃得着的甜。就像这花田,春种的是籽,秋收的,却是四海一家的暖。
月光落在传籽架上,拼布布袋里的新籽在风里轻响,像在说:别急,明年的花会更艳,明年的米会更甜,明年的故事,还长着呢。
晨光漫过新拓的花田,稻禾上的露珠滚落在“跨路花”的花瓣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小石头举着竹篮穿梭在田埂间,篮子里装着刚摘的跨路花瓣,要送去给镇上的药铺——林逸尘说,这花瓣晒干货色好,能帮商队的人缓解长途跋涉的疲惫。
“小石头,等等!”书墨提着布包追上来,包里是新炒的花籽,“把这个也带上,让药铺的掌柜试试,能不能做成安神的香包。”她指尖沾着稻壳的黄,鬓角别着朵半开的跨路花,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都透着暖。
书砚站在传籽架旁,正往木牌上刻新字。原本的“四海同仓”旁,又添了“路路相通”四个大字,刻痕里还填着跨路花的花粉,风一吹,香气漫开来,引得蜜蜂都绕着木牌打转。“波斯商人捎信说,他们那儿的跨路花也结籽了,”他擦了擦刻刀上的木屑,“下个月就派人送新种来,说是要和咱们的稻种再混种试试。”
田边的草棚里,林逸尘正用石臼捣着花瓣和香料。他新配的方子加了江南的薄荷和西域的安息香,捣得越细,香气越醇。“你闻,”他用木勺舀起一勺递给小石头,“这样的香包带在身上,走再远的路都觉得踏实。”
日头升高时,商队的驼铃从驿道那头传来。领头的商人翻身下马,手里举着个精致的木盒:“书墨姑娘,这是阿依莎托我带的‘同心结’,她用西域的彩线,混了咱们这儿的稻壳编的,说挂在传籽架上,能让牵挂缠得更紧。”
木盒里的同心结果然特别,彩线间嵌着细碎的稻壳,还串着几颗跨路花的籽,阳光底下看,像串着星星。书墨接过时,指尖触到结上的小字——“此路无界”,是阿依莎的笔迹,带着西域文字的圆转,又藏着江南书法的娟秀。
“快挂上去!”小石头踮着脚够传籽架的横梁,书砚伸手把他举高,同心结一挂上,风过时,稻壳摩擦着花籽,沙沙响,倒像在说“欢迎回家”。
傍晚收工时,书墨把新磨的花米分给大家。米粒带着淡紫的花痕,煮成粥,香得能引来隔壁村的孩子。小石头捧着粥碗,忽然指着天边的晚霞喊:“你们看!晚霞的颜色,和跨路花一模一样!”
可不是嘛,天边的云红一阵、紫一阵,还镶着稻穗般的金边,像极了田埂上那些顶着橙黄花心的跨路花。书砚望着晚霞,忽然道:“或许,天地本就是块大花田,咱们种的不只是稻和花,是把心连在一块儿的念想。”
夜风渐起,传籽架上的同心结轻轻晃,跨路花的香混着稻禾的气,往驿道远处飘。小石头数着田埂上的脚印——有他的,有书墨的,有商队的,还有那些从未谋面的远方人的,深深浅浅,都印在同一片土里,像无数条小溪,汇进了名为“牵挂”的大河里。
他摸了摸兜里的香包,林逸尘说的没错,闻着这味,真觉得再远的路,都走得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