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茧破微光(2/2)
花苞像是听懂了,瓣儿慢慢舒展开,一片,又一片。等五片瓣都张开时,油灯的光透过花瓣,在匣壁上投下团粉雾似的光,把“盼”字染成了暖粉色。老渔人往匣里撒了把刚收的桂花,香得人鼻子发痒。
“这花,该叫什么?”小石头戳了戳花瓣,软得像抹了蜜的棉花。
阿依莎把银铃凑到花前,铃响时,花瓣就轻轻颤,像在点头。“叫‘听铃’吧,”她说着,把铃系回花茎上,“以后风吹铃响,它就知道,有人在看它呢。”
夜深时,“听铃”花完全开了,粉瓣上的露珠滚进影书的“盼”字里,洇出片浅粉的云。小石头把匣子抱回屋,放在窗台上,月光顺着窗棂淌进来,给花瓣镀了层银边。
“明天,它会不会结籽?”他趴在窗边,看着花影在墙上晃,像只粉蝴蝶在飞。
匣子里没出声,只有银铃偶尔被夜风拂得轻响,像在说:等。
夜色渐浓,窗台上的“听铃”花在月光下舒展着花瓣,粉瓣上的银边随着月影轻轻晃动。小石头趴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窗框,忽然听见匣子里传来“沙沙”的轻响——影书的纸页正在自动翻动,停在空白的一页上,墨迹顺着纸纹慢慢晕开,竟在中央聚成个小小的“等”字。
“它在写呢!”小石头赶紧凑近些,鼻尖几乎碰到匣子。只见那“等”字周围渐渐浮现出细碎的花纹,是些缠缠绕绕的藤蔓,顺着纸页边缘往上爬,像是要攀到窗台的月光里去。
老渔人端着杯热茶过来,热气在他眼前凝成白雾。“别急,”他把茶杯放在窗沿,“这字要慢慢长,就像溪水里的石头,得泡够了日子才会发亮。”话音刚落,影书上的藤蔓忽然加快了生长,顶端冒出个小小的花苞,和“听铃”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阿依莎抱着银铃走来时,正看见那花苞轻轻颤动。她把银铃挂在窗框上,风一吹,铃音落进匣子里,影书上的花苞竟“噗”地绽开了片小瓣。“你看,它在等铃响呢。”阿依莎笑着晃了晃铃,铃声清脆,花苞又展开了些,露出里面嫩黄的芯,和窗台上的花正好对着。
小石头忽然想起白天匣子里的草芽,伸手打开匣盖——那草芽不知何时长得老高,茎秆上缠着根银线,线的另一头系在“听铃”花的花茎上,像根看不见的牵引绳。“它们连在一块儿了!”他惊呼着回头,却见老渔人正往草芽根部撒些细碎的金粉,说是白天从河滩捡的金沙,能让茎秆更结实。
月光淌过草芽的叶尖,在影书的“等”字上积成一小汪银亮的水。那水慢慢渗进字里,“等”字忽然变得鲜活起来,笔画间浮出层淡淡的光,像有人用指尖在上面反复描摹过。小石头突然明白,这“等”字不是写给花的,是写给那些盼着花开、等着铃响的人。
夜风吹过,银铃轻响,匣子里的“听铃”花又开了片瓣,和窗台上的那朵遥遥相对,像两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小石头把匣盖轻轻合上,只留道缝让月光溜进去——他知道,有些等待不用急,就像这花,到了时候,自然会开得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