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杀!杀!(2/2)
陆乘风大喜,连忙引路。
一行人穿过芦苇荡,但见水湾深处,一座气势恢宏的庄园临水而建,白墙黛瓦,气象森严,正是太湖归云庄。
陈御风随着陆乘风进入归云庄。
陆乘风不敢怠慢,次日午后立即在水榭设宴。
席间除了归云庄的核心人物,还邀请了太湖周边七十二峰的几个有头有脸的帮派首领、水贼头子作陪。
酒过三巡,气氛原本还算融洽。
众人虽对陈御风的冷漠有所耳闻,但看在陆乘风面上,倒也客客气气。
然而,总有不识时务之人。
坐在次席的一位魁梧大汉,乃是新近崛起的“太湖蛟龙帮”帮主,名叫翻江蟒钱通。
他靠着一身横练功夫和一股狠劲,吞并了几个小帮派,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见席间众人,包括德高望重的陆乘风,都对那一直面无表情、默默饮酒的青衫小子颇为客气,甚至隐隐带着敬畏,心中早已不爽。
陆乘风毕竟当年是被逐出桃花岛的,旁人根本不知道陆乘风是桃花岛弟子。
所以钱通认定这小白脸不过是仗着师门名头唬人,陆庄主是老糊涂了,才被他蒙蔽。
“陆庄主,”
钱通端起酒杯,声若洪钟,打断了席间和谐的交谈:
“久闻桃花岛武学冠绝天下,神秘莫测。今日有幸得见这位......呃,少侠,”
他斜睨了陈御风一眼,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不知沈某能否有幸,请少侠露上一手,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绝学?”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一静。
所有人都看向钱通,有的面露不虞,觉得他太过无礼;有的则眼神闪烁,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陆乘风眉头微皱,正要开口圆场。
陈御风却仿佛没听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将杯中酒饮尽,然后又拿起酒壶,缓缓斟酒。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杯中物。
被如此彻底的无视,钱通脸上挂不住了,一股怒气直冲顶门。
他猛地站起,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酒水四溅。
“小子!我翻江蟒钱通跟你说话呢!别给脸不要脸!什么他妈的狗屁桃花岛,我看是徒有虚名,养了些藏头露尾的鼠辈!”
“桃花岛要真有本事,他东邪黄药师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到江湖来,是怕是死是活都不一定了吧?”
这下,连陆乘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双目怒火中烧,没想到现在这新崛起的年轻人如此目中无人,敢在自己的地盘放肆!
但他还未发作,陈御风却有了动作。
他放下酒壶,终于抬眼,看向了钱通。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叫嚣的钱通没来由地心底一寒。
“太吵。”
“可惜,又是个废物,杀你又嫌脏了手。”
陈御风淡淡地吐出这句话。
钱通怒极反笑:
“嫌吵?那就手底下见真章!你若能接我三掌,我钱通立刻磕头赔罪!若接不住,就滚出太湖,别再招摇撞骗!”
“知道我翻江蟒的莽字是怎么来的吗?”
他自恃外家功夫了得,一双铁掌能开碑裂石,自信满满。
陈御风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全然的不在意。
他并未起身,只是将右手随意地放在了身前光滑的红木桌面上,五指微微张开。
“你若能让我这酒杯离开桌面一寸,”
陈御风的目光扫过自己面前那只小小的白玉酒杯,“便算你赢。”
满座哗然!
让酒杯离开桌面一寸?这条件简直狂妄到了极点!
钱通更是气得脸色铁青,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比杀了他还难受。
“好!好!这可是你说的!”
钱通怒喝一声,不再废话,深吸一口气,周身骨骼爆响,整个人似乎都膨胀了一圈。
他猛地踏前一步,右掌高高抬起,掌心隐隐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运足了十成功力,带着呼啸的掌风,狠狠朝着陈御风面前那张桌子拍去!
他打定主意,就算不能直接攻击陈御风本人,也要用刚猛的掌力震飞那只酒杯,连带将这张桌子拍碎,看那小子还如何嚣张!
“轰!”
掌力结结实实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预想中木屑纷飞、酒杯抛飞的景象并未出现。
那张红木桌子纹丝未动,甚至连桌上的碗碟都没有晃动一下。
仿佛钱通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掌,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桌面。
而陈御风面前那只白玉酒杯,依旧稳稳地立在原处。
杯中的酒液,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钱通的手掌还按在桌面上,脸上的狂怒化为了极致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他感觉自己的掌力如同泥牛入海,在接触桌面的瞬间,就被一股无形却浩瀚无比的力量化解得无影无踪!
反震之力传来,让他整条手臂又酸又麻。
“不可能!”
他怪叫一声,不信邪地再次凝聚功力,左掌跟着拍下!
结果依旧。
紧接着是第三掌,第四掌......
钱通状若疯虎,双掌连环拍击,掌风激荡,吹得附近几人的衣袂飘飞,可那张桌子,那只酒杯,依旧稳如泰山,仿佛与整个大地连为了一体。
陈御风甚至已经不再看他,又端起了酒杯,轻轻啜饮了一口,仿佛周遭那狂猛的掌击只是清风拂面。
席间众人早已目瞪口呆,看向陈御风的眼神充满了惊骇。
他们看得出,钱通是出了全力的,那掌风做不得假。
可这青衫少年,坐在那里动都未动,仅凭按在桌面上的手,或者说,是凭借那深不可测的内力,就将钱通雷霆万钧的掌力尽数化解于无形!
这是何等恐怖的内功修为?
陆乘风眼中异彩连连,心中暗道:“不愧是恩师调教出来的弟子,这份内力,恐怕已......”
钱通连劈了十余掌,内力消耗巨大,已是气喘吁吁,脸色煞白。
他看着那只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的酒杯,又看看自始至终连发丝都未曾乱一分的陈御风,一股彻底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自己踢到的不是铁板,而是万丈深渊!
“我......我......”
钱通嘴唇哆嗦,再也说不出狠话。
陈御风这时才放下酒杯,按在桌面上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向上抬了抬。
一股无形气劲骤然从桌面迸发!
“嘭!”
钱通如同被一柄无形巨锤当胸击中,庞大的身躯离地倒飞出去,直接撞破了水榭的雕花木栏,“噗通”一声栽进了外面的荷花池里,溅起老大一片水花。
却无有挣扎。
因为人已经死了。
席间死寂。
陈御风缓缓起身,对陆乘风微微颔首:
“陆庄主,手已脏了,就不必留下来吃席了,若有小师妹消息就自派人来寻我相告吧,告辞。”
说完,也不理会满座惊惧的目光,青衫拂动,飘然离去,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走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水榭中的众人才仿佛如梦初醒,看着狼藉的一切相顾骇然。
陆乘风也不敢追。
他听得出陈御风言语之中有责怪他之意。
毕竟身为此地东道主,连请来的客人都镇不住,实在未免可笑。
而经此一事,“青衫魔头”之名,在太湖流域将不再仅仅是凶戾,更添了几分高深莫测的传奇色彩。
太湖七十二峰寨谁人不知陈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