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弹指间，灰飞烟灭（2/2）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众人，身影再次消失，回到了岛心深处。
过了许久，张无忌才猛地喘过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湿。他对着陈御风消失的方向，深深一揖，声音带着难以平复的颤抖：“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赵敏、小昭等人也纷纷回过神来，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敬畏、恐惧、感激、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在一种极度沉默和小心翼翼的氛围中，修复着那艘幸存的船只。
这一日傍晚，小昭和赵敏再次鼓起勇气，来到了那处悬崖平台。陈御风依旧在那里望着大海。
“前辈…”小昭轻声开口，将准备好的食物放下。
赵敏这次没有绕圈子，她看着陈御风那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背影，诚恳地说道：“前辈，如今中原正值元末乱世，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朝廷暴虐，江湖势力亦是纷争不断。晚辈…晚辈想恳请前辈，随我们一同回中原看看。”
小昭也柔声附和：“是呀前辈，您在此地沉寂数百年，世间早已沧海桑田。或许…去看看如今的人间，也是一种…修行？”
陈御风原本古井无波的心境，在听到“乱世”、“百姓苦难”以及“修行”二字时，微微动了一下。
数百年来，他功力已登峰造极，达到了前无古人的神佛之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视众生如蝼蚁。他的道，是“灭”世之道，是超脱之道，是力量攀升的极致。但正因如此，他似乎始终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仿佛站在岸边看海，虽知海之浩瀚，却未曾真正融入其中。
《道德经》有云：“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他追求超脱，追求力量的极致，却似乎忽略了“人”本身，亦是这天地间不可或缺的一环。只知灭世超脱，而未曾真正入世体会，这真的是武学的最高境界吗？那最后一步的契机，是否就藏在这滚滚红尘、众生百态之中？
他沉默良久，望着那片承载了无数生灵喜怒哀乐的中原大地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可。”
他终于缓缓开口，吐出了一个字。
小昭和赵敏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她们没想到，这位如同磐石般难以动摇的“活神仙”，竟然真的被说动了！
数日后，船只准备妥当。陈御风与张无忌、赵敏、小昭、周芷若、殷离、黛绮丝一行人，登上了那艘幸存的波斯船只，扬帆起航，离开了这座封存了他数百年岁月与记忆的桃花岛，向着那纷扰不断、却又生机勃勃的中原大地驶去。
船只靠岸，踏上久违的中原土地，陈御风并未与张无忌等人同行。张无忌心系义父谢逊，仍需北上冰火岛；赵敏自有谋划；小昭身份特殊；黛绮丝与周芷若更是各怀心思。
陈御风对此毫无兴趣，他辞别众人，只身一人，信步而行。第一站，便是记忆中的舟山一带。数百年过去，此地虽名称未改，但物是人非，早已是天鹰教的势力范围。
刚入城郭，便见街面一片鸡飞狗跳。一群身着天鹰教服饰的帮众，正围着一户看似殷实的人家。为首一人，气焰嚣张，面色倨傲，正是天鹰教教主殷天正之子，殷野王。
“老东西，识相的就赶紧把女儿交出来！能被本少爷看上，是你们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殷野王手持马鞭，指着跪地哀求的老者，淫笑道。
他身后几名手下已然冲入院内，不顾那少女的哭喊挣扎，强行将其拖拽出来。
周围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远远看着，眼中满是愤懑与无奈。
陈御风立于街角，冷眼旁观。数百年过去，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弱肉强食，恃强凌弱，从未改变。只是如今，他眼中已无当年太湖畔的杀意沸腾，只剩下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他并未动怒，只是觉得有些……碍眼。
就在殷野王的手即将碰到那惊恐少女的脸颊时，陈御风动了。他并未上前，只是隔空，对着殷野王的方向，屈指一弹。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尘埃。
没有劲风，没有声响。
正志得意满的殷野王，脸上的淫笑骤然僵住。他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贯穿了他的眉心，意识在万分之一刹那便彻底陷入永恒的黑暗。
他的身体晃了晃，随即“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气息全无，眉心处只有一个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红点。
现场瞬间死寂。
那些天鹰教帮众愣住了，看着突然暴毙的少主，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被抢夺的少女和她的家人也愣住了，忘记了哭泣。
“少…少主死了！”
“是谁？！是谁干的？！”
天鹰教帮众终于回过神来，惊恐地四处张望，最终目光落在了街道尽头那个唯一的陌生人——青衫落拓，神色平静的陈御风身上。
“是…是你？！”有人颤声问道。
陈御风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他们，目光落在那惊魂未定的富户身上：“人，我杀了。你们，自行处理。”
那富户家主闻言，非但没有欣喜，反而吓得面无人色，噗通跪地：“多…多谢侠士救命之恩！可是…可是您杀了殷少主，天鹰教…天鹰教绝不会放过我们全家的啊！”他声音颤抖，充满了绝望。
陈御风微微蹙眉，旋即舒展。“无妨。”他淡淡道，“我在此等候。你们，关门便是。”
说罢，他竟真的走到街边一棵老槐树下，盘膝坐下，闭目养神，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那群天鹰教帮众见状，又惊又怒，却无人敢上前，抬起殷野王的尸体，狼狈不堪地逃回去报信了。
是夜，月黑风高。
大批天鹰教高手在几名舵主的带领下，手持火把兵刃，杀气腾腾地将那富户宅院连同街巷围得水泄不通。
“里面的狂徒！滚出来受死！”一名舵主厉声喝道。
槐树下，陈御风缓缓睁眼。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并指如剑，对着虚空随意划动。
“嗤嗤嗤——”
无形剑气破空！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天鹰教好手，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咽喉处同时爆开血花，哼都未哼一声便倒地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