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秦越人的锋芒(1/2)
皇帝那句冰冷的“妖法”二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太和殿内凝滞的空气,也狠狠扎在太子萧景琰的心上。他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担忧的目光紧紧锁在丹陛下方的两人身上。严世蕃嘴角那抹阴冷的笑意则愈发明显,如同毒蛇吐信,静待猎物在重压下崩溃。
殿内死寂。无数道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禁锢着林玄与秦越人。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散发的威严,群臣汇聚的驳杂意念形成的巨大压力漩涡,足以让寻常人肝胆俱裂,语无伦次。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面对这直指根本、甚至带有侮辱性质的质询,率先打破沉寂的并非沉稳如渊的林玄,而是那面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秦越人!
就在那“妖法”二字余音尚在殿梁萦绕之际,秦越人猛地抬起了头!他并未直接看向御座上的皇帝,而是将那双仿佛蕴藏着万载寒冰与不灭金焰的眼眸,如利剑般扫向方才出言诋毁、咄咄逼人的太医院副院判和那群附议的严党官员!
“荒谬!”
一声断喝,不高亢,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斩钉截铁的锐利和凛然不可侵犯的傲骨,瞬间撕裂了殿中的死寂!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竟让不少官员心头一震。
心口龙蚕帛的灼痛感在巨大的压力和愤怒下如同烈火焚心,但这痛苦非但未能摧毁秦越人的意志,反而像是点燃了他胸中压抑已久的惊雷与傲骨!他苍白的面容因激动而泛起一丝异样的红晕,眼神却亮得惊人,那是一种属于医道巅峰者不容亵渎的尊严与自信!
“陛下垂询,草民敢不直言?”秦越人对着御座方向微微躬身,声音却依旧清朗冷冽,直指太医院副院判,“然此等无知妄言,污我师门清誉,诋毁医道正法,若再缄默,非但愧对先师,更是对天下医道、对陛下圣听的亵渎!”
他猛地踏前一步,这一步踏出,仿佛有无形的气势勃发,竟让那被盯着的副院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秦越人目光如电,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般的铿锵:
“师承何处?我师门一脉,源出上古岐黄,承《灵枢》《素问》之正朔,以金针济世,通经络,调阴阳,扶正祛邪!非是草民自夸,此乃《灵枢·九针十二原》开篇明义:‘凡用针者,虚则实之,满则泄之,宛陈则除之,邪胜则虚之!’针砭之道,乃先圣所传,煌煌正道,何来‘旁门左道’、‘妖言惑众’之说?!”
他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引经据典,信手拈来。那《灵枢》的原文被他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诵出,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让那些指责“手段诡异”、“闻所未闻”的言论显得苍白可笑。
“质疑金针破邪?”秦越人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充满讽刺意味的弧度,目光如刀般刮过那位副院判的脸,“《灵枢·刺节真邪》有云:‘邪气者,虚风之贼伤人也…审于调气,明于经隧,左右肢络,尽知其会。’邪气入体,侵扰经络脏腑,如寇据城!金针导引,疏通壅塞,驱逐邪寇,复其正气,此乃堂堂正正之破邪!何奇之有?何妖之有?尔等身居太医院高位,饱读医书,竟连《灵枢》开卷明义之篇都视若无睹,反倒污蔑圣贤正道为妖法?这才是真正的离经叛道,数典忘祖!”
这一番引经据典、锋芒毕露的驳斥,如同连珠炮般砸向太医院众人!那副院判脸色涨红如同猪肝,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发现对方句句不离《内经》原典,字字如刀,竟一时语塞。殿中不少并非严党、甚至对太医院作风也颇有微词的官员,眼中已流露出惊讶和思索之色。这秦越人,好生渊博!好生犀利!
严世蕃眼中阴鸷之色更浓。他没想到这看似重伤未愈的秦越人,言辞竟如此锋锐,直指太医院根基!
秦越人却并未停止。他猛地转身,面向御座,声音激昂中带着沉痛:
“陛下!草民斗胆请问!何为医道根本?《素问·宝命全形论》有言:‘天覆地载,万物悉备,莫贵于人!’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医者之道,在于活人性命,解民倒悬!而非拘泥于门户之见,皓首穷经于故纸堆中,坐而论道,空谈玄理!”
他手臂一挥,直指殿外,仿佛指向那皇城之外广袤的苦难大地:
“河洛大疫,邪气横行,影疫蚀魂!太医院诸位‘正道魁首’何在?是在这金殿之上高谈阔论‘法度’?还是在京中深宅研究那‘核发凭照’的流程?!当万千灾民辗转沟壑,哀鸿遍野之时,是草民与林兄,以这‘江湖把戏’的金针,刺穴定魄,驱邪扶正!是以这‘巫祝末流’的导引,沟通残存地气,护佑生民!是以墨离小友的‘奇技淫巧’赶制药物,抢运物资!我等所为,只求一线生机,只问无愧于心!敢问太医院诸公,尔等口中那煌煌‘正道’,除了在灾后质疑抹黑,除了在这金殿之上扣帽子、打棍子,可曾真正救下一个濒死的河洛百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