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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名列车的零号车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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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无名列车的零号车厢

汽笛不是外来的,是从林野的骨缝里炸出来的。

它像一根烧红的铁针,刺穿耳膜,又顺着颈动脉一路往下,在胸腔里引爆,回声沿着铁轨滚出去,把整条-20层的暗雾撕得粉碎。

站牌【Ω】的最后一笔终于彻底折断,断面滴下一截锈铁,落地却化作一枚指甲大小的车票——

硬挺、泛黄、背面印着褪色的铅字:

【零号车厢·无座】

【检票:即时生效】

【乘客:待填】

林野用带着旧血痂的指尖去写“林野”。

墨迹刚落,就被纸面贪婪地吸走,仿佛那两个字是滚烫的水落在干涸的沙漠。

紧接着,票面浮出两个字,却不再是任何姓名,而是一道被拉长的呼吸——

【无名】

墨迹边缘渗出细小盐霜,像是从深海打捞上来的遗书。

铁轨开始自己打开。

没有列车,只有一条向下旋转的楼梯,扶手是用无数根废弃输液管缠成的,管壁里还残留着淡粉色药液,踩上去“咕滋”一声,像踩在过去的静脉上。

楼梯每落一步,就响起不同年代的回声——

七岁塑料拖鞋的啪嗒、十七岁踩碎路灯的咔嚓、二十七岁后脑勺磕地的闷响……

第七声之后,楼梯突然消失,他整个人被一股潮湿的引力拖进车厢——

或者说,被拖进自己的胸腔。

零号车厢没有顶,没有窗,四壁是整块倒扣的海水,海水被瞬间冻成半透明的蓝冰,冰里嵌着无数红色气球,气球下吊着倒立的乘客——

全是林野:

七岁的自己抱着恐龙,十七岁的自己背着书包,二十七岁的自己西装领口沾着咖啡渍……

他们睁着眼,瞳孔里映着同一个空站台。

最靠近车门的那位胸口贴着便利贴:

【样板·请勿触摸】

便利贴上的血指印,指纹是沈不归的月牙疤,那月牙正随着冰层呼吸而微微开合,像活的鱼鳃。

车厢中央摆着一张老式办公桌,木纹里渗出琥珀色的松脂,桌面摊开的病历续页一片空白,只有第一栏用钢笔淡淡描出:

【姓名:____】

【症状:名字失温】

【医嘱:请用体温为姓名回温】

桌角放着一把银色手术剪,剪刃反射出两个影像:

林野自己,与另一端的沈不归——

沈不归的右眼被剪刃切成两半,一半褐,一半灰,两枚不同天气的月亮。

林野拿起手术剪,刃口在他指腹留下一道极细的白线,第二秒才慢慢渗血。血珠滴在病历姓名栏,“林野”二字刚浮现,便被纸面贪婪地吸走,像饥渴的肺叶瞬间抽干空气。

第二滴血落下,纸上浮出新的字:

【沈不归】

字迹只停留三秒,随即被纸吞噬,留下一个深得见骨的洞,边缘带着铁锈与碘酒的苦味。

病历突然自燃,火焰却是医院走廊的冷白灯色,照得林野的影子像被漂白过的胶片。

火中,办公桌塌陷,变成一张折叠病床,床单鼓起人形,心电图拉成直线。

林野掀开被单——

里面躺着的是空壳恐龙布偶,胸腔被剖开,塞满折叠成指甲盖大小的病历页,每一页都写着同一个名字:

【沈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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