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孤岸(1/2)
冰冷。无休无止的冰冷。
意识在黑暗的河水中浮沉,如同随波逐流的断梗。林皓已无力挣扎,只能蜷缩起身体,用尚存知觉的右臂死死护住胸前的帆布包,将口鼻尽可能高地仰出水面,像一具失去控制的木偶,被湍急的暗流裹挟着,冲向下游未知的黑暗。
耳边是轰鸣的水声,身体不时撞击在隐藏于水下的礁石或枯木上,带来一阵阵新的剧痛,左臂的伤处早已麻木,只剩下一种沉重的、仿佛不属于自己的钝感。寒冷贪婪地掠夺着他体内最后的热量,四肢逐渐僵硬,意识也开始模糊,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墨色的河流彻底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也许是永恒。一股横向的水流猛地将他推向一侧,速度骤然减缓。他的后背重重撞上了什么坚硬而粗糙的东西,停了下来。
是河岸?
求生的本能让他用尽最后力气,右手胡乱抓挠,指尖触碰到了湿滑的泥土和盘结的草根。他挣扎着,半爬半滚,终于将大半身体挪出了冰冷刺骨的河水,瘫软在泥泞的河滩上,剧烈地咳嗽着,呕出好几口腥甜的河水。
他趴在冰冷的泥地上,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证明他还活着。冰冷的夜风吹过湿透的身体,带走仅存的热量,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格格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积攒起一丝微弱的力气,勉强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处陌生的河湾,比黑风峪那个出口要狭窄许多,两岸是陡峭的山壁,林木幽深,将星光切割得支离破碎。身后是依旧咆哮的地下河出水口,身前是黑黢黢的、不知通往何处的山谷。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水声和风声,听不到任何人语犬吠,也看不到半点火光。
他暂时安全了。河水冲散了他的气味和痕迹,那些追兵短时间内应该找不到这里。
但这份安全,代价惨重。
石根生死不明,老篙头下落不知,阿七和韩老更是早已失散。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伤痕累累,饥寒交迫,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河滩。
他挣扎着坐起身,首先确认怀中的帆布包。油布包裹依旧牢固,那硬质的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精神支柱。他还活着,东西还在,那么任务就还没有失败。
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借着微弱的星光,他看见包扎的布条早已不知去向,伤口被河水泡得肿胀发白,边缘外翻,露出里面模糊的血肉,甚至能看到隐约的骨茬。情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糟糕。寒冷暂时麻痹了痛感,但他知道,一旦身体回暖,或者发生感染,等待他的将是比枪子更痛苦的折磨。
他撕下身上破烂衣衫的下摆,勉强将伤口重新包裹了一下,动作笨拙而艰难。每一下牵扯都让他冷汗直流。
接下来该怎么办?
留在这里,只有冻死或者伤口感染而死。必须离开河滩,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或者至少找到一个能遮风避雨、获取食物和清水的地方。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根据之前老篙头和石根的只言片语,以及地下河的流向,野三关应该在东南方向。他抬头望向星空,勉强找到了那颗最为醒目的北极星,大致确定了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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