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月下动情（2/2）

吕布没有丝毫犹豫，声音低沉而坚定。

他不是一个会说花言巧语的人，这两个字，便是他最真实的感受。

简单而直接的两个字，却瞬间击溃了黄月英的全部心防。

那面被她视作最后屏障的铜镜“哐当”一声滑落在地，她再也控制不住，压抑了多年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用手死死捂住嘴，不让哭声溢出，身体却剧烈地颤抖着，那是一种混合了委屈、惊喜、悲伤与解脱的复杂情绪。

吕布心头一紧，大步上前，蹲下身子，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笨拙地伸出手，停在她的肩膀上方，不敢触碰。

“他们都说我……说我是丁零杂种，是个怪物……”黄月英的哭诉断断续续，从指缝间漏出，“我母亲是丁零人，早早便过世了。父亲虽疼我，却也无法阻止那些流言蜚语。他们说我貌丑，说我异类……我努力读书，学习机关术，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越是努力，他们就越是疏远我……”

原来如此。吕布心中豁然开朗，也泛起一阵刺痛。

异类？

他又何尝不是。

前世的吕步每逢钓鱼都会钓起大鱼，被其他钓友排挤，说他是运气好的牲口，他何曾不想像其他钓友一样天天空军呢？可是这鱼就是要上钩啊！

而现在的吕布出身五原郡，久在边地，同样被那些自诩正统的关东世族看作是粗鄙的武夫，是毫无信义的豺狼。

他们享受着他带来的武力庇护，却又在心底里鄙夷着他的出身。

这种被排挤、被孤立的滋味，他比任何人都懂。

他不再犹豫，伸出宽厚的大手，一把将那颤抖的身躯揽入怀中。

黄月英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浑身的力量瞬间被抽空，瘫软在他的怀里，将所有的泪水都浸湿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吕布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臂将她圈得更紧了一些。

他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去抚平她多年的伤痛，便只能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他懂，他感同身受。

夜，愈发深了。

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轻微的抽噎。

黄月英或许是哭得累了，又或许是这个怀抱太过温暖安稳，她竟在他怀中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吕布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子，心中一片柔软。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走到石阶上坐下，让她安稳地枕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脱下外袍，轻轻盖在她身上。

月光静静地流淌，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吕布靠着冰冷的石壁，一夜未眠，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心中的躁动与杀伐之气，在这一刻被彻底抚平。

他知道，从今夜起，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女子，在他心中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只是，他如今的身份，未来的道路，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与血腥，他又如何能将她卷入这无尽的漩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第一缕晨曦刺破黑暗，照亮了天际。

吕布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怀中女子的脸庞，望向马家那座灯火通明、隐约传来人声的主屋。

一夜的温存与静谧终将过去，黎明带来的，不仅仅是新的一天。

天亮了，有些事，终究要有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