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救赎（十二）（1/2）

秦戈回到临安，慕容七七、文远征已经将范围扩大至整个东南，但公孙如玉和呦呦依然渺无音讯。

巴蜀、荆楚、南粤等地也到处粘贴着公孙如玉的画像，官府、盈隆钱庄派人四处打探，可是两人仿佛在人间消失了一般。

一晃三年过去。三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件。

陈铭继位为帝，改年号为奉安，史称魏仁宗。仁宗一上任，便大赦天下，封赏群臣。顾非、张满仓、朱仝、陈翀等人俱封侯，胡广、徐牧之等文臣则封殿阁大学士。杜子龙告老还乡，徐守业继任吏部尚书，成为未来首辅的唯一人选。

秦戈虽然离开了沙场，可朝廷还是将魏国有史以来唯一的异姓王赏给了他，名为“楚王”。

朝廷找回了陈浒残缺的尸首，按惯例举行了国祭，葬于皇陵。对于他的谥号，朝廷百官争执不下，最终庆亲王拍板，定为“闵”，意为“慈仁不寿，在国逢艰，使民折损，决而不断”。

仁宗年满十六时，朝廷为其遴选皇后。可他却坚持要护送他从昆仑山到京城的慕容霜然为后，哪怕候选人皆是公侯和世家的大家闺秀，他连面都不愿意见。

慕容霜然十分诧异，她一直将比她年少十余岁的陈铭视为晚辈，没想到皇上居然有如此心思。在苦劝无果后，她毅然离开了京城，回到了燕子坞。无论朝廷如何下旨，她都一律不理。

文氏族长非常不满，这次朝廷选后，他的孙女位列其中，而且是大热门。他找到庆亲王，说当初庆亲王和秦戈答应他无论是谁当上皇帝，皇后之位都应为文氏女子，他这才将八千私军交予秦戈。如果是陈毓继位，他也无话可说。但现在庆亲王的幼子成为新皇，皇后人选悬而未决，他便认为庆亲王和秦戈是自食其言，出尔反尔。

秦戈不知所踪，庆亲王只好自己背下这口锅。他曾以家国大义劝说过，也怒斥过，但仁宗充耳不闻。

直至十多年后，慕容霜然早已回到昆仑山多年，魏仁宗才册封了一名文氏女子为后。

徐守业回京履新，顾非、张满仓、朱仝等率十多万大军围困蒙古军于长安，强攻三年而不得。

速不该调动了蒙古几乎所有的资源，固守长安。长安已是他们在中原最后的重要据点，丢失了这座数朝古都，意味着他们被赶回草原将只是时间的问题。“太阳照耀之地，便是蒙古人的牧场”，这句豪言壮语便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三秦人民的血性被激发了出来，他们组织了各种义军，对蒙古的粮道、小股士卒发动了频繁的袭击，可仍然阻挡不住蒙古人源源不断从草原上运送来的粮草和士卒。

陈翀、周至率十万京畿军和六万水师，进军齐鲁。他们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了整个圣人之乡，将女真人和高句丽人赶出了中原。

陈翀与周至并未停步，分头进击，攻入了女真人的领土和高句丽。直至女真人首领和高句丽国王先后俯首称臣，割地赔款，朝廷才命二人班师回朝。

经此一战，魏国消除了东、南、西三个方向的威胁，只剩下还在负隅顽抗的蒙古。周至也因此封侯。

三年里，秦戈的足迹遍布了大江南北，甚至远赴扶桑、夷洲等海外之地。他几乎去了公孙如玉可能去的所有的角落，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秦戈去了滇州，在那里他巧遇领他进入武学世界的第一位师父齐成。二十多年过去，齐成已经垂垂老矣，揽月教的声势也大不如前。

世间愈来愈太平祥和，年轻一辈更愿意通过科考，成为治理一方的名臣。以力逞凶、以武犯禁，成为朝廷打压的重点目标。

“我听说过你所有的事情，也曾想过去找你，可是这几年宗门内纷争不断，我身边也有儿孙绕膝，便熄了建功立业的雄心。”齐成道：“这些年，我收过不少徒子徒孙，也见过很多年轻才俊，但再也没有见过如你般聪慧玲珑，一点就透的奇才。”

“弟子也曾有过找您的念头，只是一直无暇。”秦戈感叹道：“‘江湖再见’，没想到再见已是二十余年后了。”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我也有过执念，报仇雪恨、扬名立万、光大宗门，现在再回头看，没有比放下过去，更能救赎自己的方式。”齐成意有所指道。

秦戈哪能不明白师父的意思。可他一入睡，便经常梦见一个女童被枪尖挑在空中，哭喊挣扎。这让他夜不能寐，痛不欲生。这件事他没向任何人提起过。

每年他都只是在春节期间回家陪伴秦母、徐文汐等人，一出节便踏上寻人的路程。

此时徐文汐已为他生了个儿子，慕容七七更是有了一对龙凤胎，陈毓也有孕在身，秦家的血脉已开枝散叶。

这三年来不是没有人劝他，不要一门心思全放在寻找呦呦之事上。连秦母、陈毓都劝他留下，可他依然固执己见，一意孤行。

只有他自己知道，呦呦就像一个宿命，已与他的人生紧紧连在一起。如果得不到呦呦的信息，他的这一生将再难开怀，而且时日越长，这种苦痛越深。

“师父，您有没有想过我的长女落在仇人手里，她会不会盼着自己的父亲来拯救她？”秦戈道。

“唉，我也有过挚友被杀、徒弟背叛、儿孙早夭的惨事，当时确实怒不可遏，恨不得毁天灭地。可这么些年过去，也就释怀了。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让身边的人安心、幸福或许更为重要吧。”齐成叹道，他还是想劝秦戈回头。

秦戈望着坐在躺椅上摇晃的齐成，晚春的阳光透过树叶和窗棂洒落在他身上，一种安详但有些迟暮的气息弥漫开来。

是啊，这三年来娘亲、陈毓他们心里肯定不好受，日子也过的不舒畅吧？为了自己一人的负罪感，让身边所有人都不快乐，真的值得吗？

一年，再给自己一年，如果再没有呦呦的下落，便回归平常的生活吧。秦戈暗下决心心中却涌起一股深沉的悲凉。

秦戈还孤身一人去过榆林，路过长安时他没有去见顾非和张满仓，他怕他动摇自己的信心，忍不住留下来与他们并肩作战。

华严派的旧址已成为一片残壁断垣，曹寻下落不明。

他向周边的百姓打听华严派和曹寻。从一位曾是华严派伙夫的百姓嘴里得知，曹寻曾组织了一支义军，时常袭击路过的小股蒙古军。

有一日大批蒙古军聚集在横山县城，当天就攻入了华严派，曹寻拼死抵抗，最终不敌。华严派被一把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曹寻失去了踪迹，不知是死是活。

经过襄阳时，他去探访了王励、朱枫等人。王励已退出荆州军，与郭嘉盈喜结连理，生活美满。朱枫独自抚养着她与督邮公子的儿子，有了后代，一切就有了希望。

秦戈还去了夷洲，去了姬复周的旧宅，以及沙古阿山修炼所在。他没有得到公孙如玉的任何讯息，也没有找到关于《玄黄经》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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