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器灵（2/2）
莫离站在宫殿那破碎的入口处，身后是亘古的死寂与苍茫，身前是翻滚不休、吞噬光明的黑灰色戾气潮汐。混沌灵珠静静悬浮在莫离掌心之上，散发着温顺而柔和的灰芒，将莫离和毒奴笼罩其中，隔绝开外界那足以侵蚀神魂的恶毒能量。
器灵沉寂下去，但它与莫离神魂相连的那丝感应始终存在，如同一个冷静而博学的向导潜藏在莫离意识深处。
该离开了。
正如器灵所言，莫离需要筑基丹，不能困守于此。而且，一种更深层的本能也在提醒莫离，这座宫殿是摇篮，也是坟墓。混沌魔主的道统需要的是在毁灭与新生的激流中搏击，而非在安全的遗迹里苟且。
只是，离开这短暂的“安全区”，再度投入那无边无际、令人绝望的戾气黑霾，一种难以言喻的抵触感油然而生。外面是未知的危险，是毒叟可能存在的追捕，是更加扭曲可怕的毒奴甚至其他什么东西……而这里，虽然死寂，却强大、安全，拥有壁画蕴含的无上知识。
莫离的脚步迟疑了一瞬。
“主人？”毒奴嘶哑的声音带着疑问。他无法理解莫离的踌躇，只是本能地跟随莫离的意志。莫离若不动，他便不动。
就在此时，心底那丝器灵的感应微微波动，传递来一段平静无波的信息流：“沉溺安全，道心蒙尘。混沌之道，在于动，在于变，在于吞噬与转化万物。困守一隅，与沉睡何异？您吸收的魔气已尽，此地于修炼再无大益。炼气五层中期巅峰，需实战与机缘打磨，方能为筑基奠定最坚实根基。筑基丹，需向外求。”
器灵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莫离瞬间清醒。
是啊，莫离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毒奴了。莫离拥有了混沌灵珠，继承了魔主道统，莫离的目标是那无上大道，是掌控自身乃至天地的命运！岂能因一时安危而畏缩不前？
心中的迟疑瞬间被冰冷的决心碾碎。
莫离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在灵珠光罩内冰冷而纯净。目光扫视前方那一片混沌的黑雾，试图分辨方向，但一切都是徒劳。这里的戾气浓郁程度几乎完全相同，视觉和感知都被压缩到极小的范围。
“器灵，该往哪个方向？”莫离在心中默问。
“感知延伸，借吾之眼。”器灵回应。
下一刻，莫离的神识似乎与混沌灵珠更深层地结合了一下。一种奇异的视角展开——莫离仿佛“看”到了周围极大范围内能量的流动。戾气并非完全静止，它们如同缓慢流淌的黑暗泥沼，在某些方向，能量的流动似乎更“顺畅”一些，而在另一些方向，则显得凝滞、混乱，甚至潜藏着某些令人不安的、更加暴虐的能量团。
“东北方向，能量流动略显有序，或有出路，亦可能通向其他遗迹或聚集点。危险程度未知，但优于闯入能量乱流或凶兽巢穴。”器灵分析道。
“东北……”莫离低声重复，目光投向那个方向。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但没有必要再犹豫了。
“走。”莫离对毒奴吐出简短的字眼，迈步踏出了宫殿门口那相对干净的区域。
嗡！
仿佛穿过一层无形的膜，周遭的压力骤然增大。虽然灵珠光罩依旧稳固，但那黑灰色的戾气如同活物般瞬间扑了上来，疯狂地挤压、撕咬着灰芒，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光罩外的景象变得更加模糊不清，只有无尽的黑暗翻滚。
毒奴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更加靠近莫离。他脸上的恐惧再次浮现，之前的麻木适应在离开宫殿“安全区”后被打回原形。
莫离没有理会他，全部心神都用在维持灵珠运转和感知器灵传递的方位指引上。同时，《五毒噬灵真经》缓缓运转，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极其谨慎地吸收着一丝丝被灵珠过滤、转化后的精纯混沌之气，补充着消耗，并细微地打磨着修为。
在这片死寂的世界里行进，时间再次失去了意义。只有脚下踩碎枯骨或腐朽金属的细微声响，以及光罩外戾气永无止息的咆哮。
不知走了多久，一天，或许两天？
周围的景象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地面开始出现更多的残骸，不只是人类的，还有一些巨大、扭曲、无法辨认的兽骨，它们大多漆黑，像是被戾气彻底浸透腐蚀。偶尔能看到一些破碎的兵器残片，风格古老，早已灵性尽失，化凡铁不如。
莫离们似乎正在接近某个古战场的边缘。
“小心。”器灵的声音突然在莫离心中预警，“前方有能量凝聚体，非生命，乃戾气与残魂怨念结合所化，带有攻击性。”
莫离立刻停下脚步，示意毒奴警戒。虽然他只是个炼气二层的毒奴，但关键时刻或许能当个肉盾。
前方的黑雾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那声音扭曲变形，夹杂着无尽的痛苦和怨毒，听得人头皮发麻。
渐渐地，几个半透明的、扭曲的影子从黑雾中浮现出来。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一团人形的黑烟，面部的位置只有两个空洞，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充满了对一切生机的憎恨。
“戾魂……”莫离脑海中闪过器灵传递来的名词。这是无尽戾气中滋生的一种常见邪祟，没有灵智，只有吞噬生命本能的欲望。
它们发现了莫离们，那猩红的光芒瞬间炽盛，发出尖锐的嘶啸，猛地扑了过来！
速度极快！
毒奴吓得尖叫一声，几乎要转身逃跑。
“闭嘴！”莫离冷喝一声，心中并无太多惧意，反而升起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正好用它们来试试混沌灵珠的威力！
莫离心念一动，不再全力维持防御光罩，而是分出一部分力量。
“吞噬。”
随着莫离的意志，混沌灵珠光芒一闪，罩向莫离们的灰色光罩表面，骤然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
那几只扑到近前的戾魂，仿佛撞上了一张无形的粘稠大网，它们身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剥离，嘶嘶地吸入灵珠之中！戾魂发出更加凄厉痛苦的惨嚎，疯狂挣扎，但却无法摆脱那针对它们能量本源的吸力！
短短几个呼吸间，那几只戾魂就被彻底吸干，化为乌有。它们精纯的怨念能量被灵珠转化为一丝丝清凉的混沌之气，反哺给莫离。
莫离精神一振，感觉神识都清明了一丝。这混沌灵珠，果然是这些负面能量的克星和终极食粮！
毒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眼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更加深刻的敬畏所取代。他或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那些可怕的东西，被主人轻易消灭了。
“继续前进。”莫离面无表情，心中却对灵珠的威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只要不是遇到数量太多或者特别强大的邪祟，这片戾气海，或许真的可以成为莫离的修炼场。
经过这个小插曲，莫离们更加小心地前行。果然，越往前走，出现的戾魂越多，有时三五只，有时一小群。它们形态也略有不同，有些更加凝实，甚至能幻化出模糊的武器或利爪进行物理层面的攻击，但都无法突破灵珠的防御和吞噬。
莫离都轻松将它们解决，转化为修炼的资粮。修为在稳步提升，虽然距离突破炼气六层还有距离，但基础越发扎实。
同时，莫离也开始尝试主动操控灵珠进行攻击。比如将吞噬之力凝聚成线，远程拉扯戾魂；或者将光罩局部强化，硬扛攻击的同时猛烈反噬。莫离对灵珠的掌控越发熟练，那种血肉相连、如臂指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