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1/2)
司令部三楼,一间僻静的小办公室。厚重的窗帘半掩着,窗外哈尔滨的灯火在冬日黄昏里次第亮起,透进屋内,与桌上那盏暖黄色台灯的光晕交织。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不是审讯室的硝烟血腥,而是实实在在的饭菜香:一大盘油亮喷香的锅包肉,金黄酥脆的炸茄盒,一盆热气腾腾的酸菜白肉血肠,还有碟子里的红肠、松仁小肚,中间摆着一瓶开了盖儿的、标签都快磨没了的本地烧刀子。
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老友小聚,而不是对待一个阶下囚。
当卫兵把祝焱带进来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身上还是那件脏兮兮的囚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残留着地牢的晦暗和惊魂未定。他站在门口,看着这满桌硬菜和桌后端坐的海辰,眼神里全是警惕和狐疑,身体绷得像块石头,随时准备应对什么阴谋诡计。
“坐。”海辰指了指桌对面的椅子,语气平淡得像在招呼一个迟到的同僚,顺手拿起那瓶烧刀子,倒了满满两杯。清澈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晃荡,散发出辛辣的气息。
祝焱没动,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海…海司令…您这是…唱的哪一出?”他眼睛死死盯着那杯酒,仿佛里面泡着穿肠毒药。
海辰端起自己那杯,没喝,眼眸抬起来,落在祝焱那张写满戒备和恐惧的脸上。他嘴角忽然向上扯了一下,那笑容很淡,甚至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怎么?怕死?”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祝焱紧绷的神经上。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脖子一梗,下意识地拔高了调门:“怕死?!老子当年跟着张大帅打吴佩孚,枪林弹雨里趟过来的!脑袋别裤腰带上混到今天,怕过死?!”
他吼得挺响,但微微发颤的尾音和躲闪的眼神,暴露了外强中干。
吼完,他自己似乎也觉得有点虚,气势泄了大半,肩膀垮下来,眼神瞟着桌上的锅包肉,喉结又重重滚动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颓丧和真实:“……怕死?那倒也不是。就是…就是怕疼,怕活受罪。”
他抬起眼皮,飞快地扫了一眼海辰,嘟囔着,“冰棱子扎人那滋味儿…谁受得了?地牢里又冷又静,耗子叫都听不见…那比死了还难受,你们东北这整人的法子咋都这么埋汰呢…”
这大实话,带着点东北人特有的直白和认怂的幽默感,反而让气氛莫名松动了那么一丝丝。
海辰脸上的那点玩味更深了,他举起杯:“怕疼是聪明人。死了,就真啥都没了。坐吧,菜凉了糟践东西。”他自顾自抿了一口烧刀子,辛辣的味道让他微微眯了下眼。
也许是那句“怕疼是聪明人”戳中了祝焱,也许是那满桌的肉香实在太勾人,看着海辰的态度确实不像要立刻宰了他。祝焱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到椅子边,小心翼翼地坐了小半个屁股,眼睛依旧盯着海辰。
海辰也不管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炸得金黄的茄盒,咬得嘎嘣脆,又夹了片肥瘦相间的白肉,在酸菜汤里涮了涮,吃得挺香。
他这旁若无人的架势,反而让祝焱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肚子里的馋虫终于压倒了恐惧,他也试探着伸出筷子,飞快地夹了块锅包肉塞进嘴里。酸甜酥脆的滋味在口腔炸开,他满足地哼唧了一声,眼睛都亮了几分。
烧刀子虽然辣得他龇牙咧嘴,但一股暖流下肚,驱散了地牢带来的阴寒,人也活泛起来。
几口肉下肚,几杯烧刀子暖了身子,祝焱那点亡命徒的劲儿又回来些,话匣子也打开了:“海司令,您这…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把我从冰窟窿里捞出来,就为了请我吃顿好的?断头饭也没这么丰盛吧?”
海辰放下筷子,拿起酒杯在手里慢慢转着,看着里面晃荡的液体:“断头饭?不至于。”他抬眼,目光透过氤氲的酒气,看向祝焱,“听说过几天松花江上要办冬季运动会没?”
“啊?”祝焱一愣,筷子上的半块红肠差点掉桌上,“运…运动会?冰嘎子,比赛啊?跟我有啥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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