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精神囚笼与冰蚕初鸣（1/2）
黑暗。
粘稠、死寂、带着金属冰冷的黑暗。
霍无夜的意识在无尽的深渊中漂浮，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唯有左脸颊上那道火焰疤痕的位置，持续传来一阵阵如同活物心跳般的灼烫搏动，像黑暗海洋中唯一的灯塔，也是唯一的折磨。这灼烫中，混杂着魂天帝烙印那充满怨毒与贪婪的冰冷意志，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残存的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弱的金光，终于在他意识的最核心处艰难地亮起。那是虚无吞炎的火种，在经历了冰火炼狱和烙印反扑后，仅存的一点不屈本源。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再是那个充满柔和白光和冰冷药液的圆柱形容器。眼前是完全陌生的景象。
一个狭小的、近乎完全密闭的立方体空间。墙壁、天花板、地面，全部由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灰色金属构成。金属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极其细密、如同蜂巢般的六边形凹痕，每一个凹痕内部，都镶嵌着微不可察的魂导节点，闪烁着极其微弱、却带着强大禁锢意味的幽蓝色光芒。这些光芒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将整个空间牢牢封锁，连空气都显得凝滞沉重。
没有门窗，没有任何与外界的连接通道。唯一的光源，来自他正对面墙壁上镶嵌的一块约莫一尺见方的、单向透明的魂导玻璃。玻璃后面，是深邃的黑暗，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黑暗之后，必然有无数双眼睛在窥探。
霍无夜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个冰冷的金属座椅上。手腕、脚踝、腰部，甚至脖颈，都被闪烁着同样幽蓝光芒的金属环牢牢锁住。这些束缚环并非简单地捆绑，其内部延伸出无数比发丝更细的透明导管，直接刺入他的皮肤，与他的神经末梢紧密相连，带来一种冰冷刺骨的异物感和绝对的无力感。每一次试图调动哪怕一丝魂力，都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尖刺的墙壁，反噬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的身上，覆盖着一层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暗银色薄膜——正是之前的“生命金属”。但这层金属此刻散发出的不再是微弱的暖意，而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无数微小毒蛇般的能量脉冲，持续不断地扫描、压制着他体内任何形式的能量波动，尤其是左脸上那道灼烫的疤痕。疤痕在金属薄膜的覆盖下，搏动得更加剧烈，暗红色的光芒在薄膜下隐隐透出，如同被囚禁的岩浆。
“实验体苏醒。生命体征稳定在警戒线之上。精神波动活跃。目标S（疤痕烙印）活性指数：高。能量抑制力场运转正常。神经接驳系统连接稳定，数据流畅通。”那个冰冷的金属合成音再次响起，在狭小的金属囚笼内回荡，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非人感。
实验体……目标S……
霍无夜的心沉到了冰点。他转动唯一能勉强活动的眼球，扫视着这个冰冷的囚笼。这里比之前的治疗室更加压抑，更加绝望。明德堂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将他当作一件纯粹的、需要被研究的“物品”关押起来。那些刺入身体的导管，那些冰冷的束缚环，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监控感，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他的处境——囚徒，实验品。
就在这时，对面墙壁上那块单向魂导玻璃的黑暗之后，骤然亮起了柔和的白光！光芒勾勒出两个清晰的轮廓。
一个身影慵懒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橙红色的短发即使在白光下也异常醒目。梦红尘手里把玩着一个微型魂导控制器，橙红色的眼眸隔着玻璃，带着一种混合着好奇、评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注视着囚笼内的霍无夜。仿佛在欣赏一件新到手的、充满未知危险的玩具。
而站在她旁边的人，让霍无夜瞳孔骤然收缩！
镜红尘！
明德堂的掌控者，此刻并未穿着华丽长袍，而是一身简洁的暗金色研究服。他面容依旧儒雅，但那双眼睛，却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穿透一切的冰冷审视。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落在霍无夜身上，尤其是他左脸那道被生命金属覆盖、依旧顽强搏动的疤痕上。那目光中蕴含的精神威压，即使隔着特制的魂导玻璃和层层禁锢力场，依旧让霍无夜感到灵魂一阵刺痛！
“感觉如何，小哥？”梦红尘清脆的声音通过墙壁上的传音魂导器响起，带着一丝戏谑，“‘静思室’的环境，还满意吗？这可是专门为像你这样……特殊的‘客人’准备的。”
霍无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沉声响，却因为脖颈的束缚环，无法吐出清晰的音节。只能用那双燃烧着不屈金焰的眼瞳，死死盯住玻璃后的两人，表达着滔天的恨意与绝不屈服的意志！
“看来精神头还不错。”镜红尘终于开口了，声音透过魂导器传来，沉稳而冰冷，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开始吧，红尘。先测试他的精神韧性和对‘目标S’的感知深度。强度，从三级开始。”
“明白。”梦红尘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手指在控制器上轻轻一点。
嗡——！
一股无形的、如同钢针攒刺般的尖锐精神冲击，毫无征兆地直接轰入霍无夜的脑海！这冲击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带着强烈的干扰、混乱和痛苦诱导！
“呃！”霍无夜闷哼一声，头颅猛地向后一仰，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椅背上！眼前瞬间金星乱冒，无数混乱嘈杂的幻象碎片在意识中疯狂闪现——母亲悬挂在白虎雕像下的身影、公爵夫人刻薄的笑声、神罚雷柱毁灭的光辉、吞噬生命时带来的扭曲快感……各种极端负面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左脸颊上的疤痕骤然变得灼烫无比！魂天帝烙印中那股怨毒的意志似乎被这精神冲击激怒，猛地躁动起来！一股充满毁灭与吞噬欲望的冰冷意念顺着精神冲击的通道，反向蔓延，试图污染、侵蚀那施加冲击的源头！
“精神冲击三级，目标产生剧烈痛苦反应！目标S活性显着提升！出现反向精神污染特征！污染强度……嘶……正在快速提升！已突破四级阈值！警告！精神探测单元受到未知高维污染侵蚀！”冰冷的警报声急促响起。
梦红尘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堂主，目标S的反击特性比预想的更主动！反向污染强度还在上升！”
“提升至五级。”镜红尘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调整仪器的参数，“加入‘记忆碎片’刺激因子，重点投射编号73号记忆碎片——‘雪夜吞噬场景’。”
“是！”梦红尘手指飞快操作。
轰——！
霍无夜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之前的混乱幻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幕无比清晰、无比残酷、仿佛就发生在眼前的景象——
风雪呼啸的荒原，他单膝跪地，周身燃烧着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黑炎！前方，几名白虎公爵府的亲卫骑士连人带马，在接触到黑炎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无形的熔炉，铠甲、血肉、骨骼……一切都在急速碳化、碎裂、化为漫天飘散的黑色粉尘！生命精华与驳杂的魂力化作道道流光，疯狂涌入他体内！力量充盈带来的扭曲快感，与吞噬生命带来的本能厌恶和反噬剧痛，如同冰火两重天，在他意识中疯狂冲撞！
而就在这景象的核心，一个小小的身影——霍雨浩，正蜷缩在他背上！那张被黑炎映得忽明忽暗的小脸上，不再是依赖和温暖，而是……一种霍无夜从未见过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惊悸！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兄长吞噬活人时如同魔神般的恐怖身影！
“哥……怪物……”幻象中，幼小的霍雨浩发出一声细微到几乎听不见、却如同惊雷般在霍无夜灵魂深处炸响的呓语！
“不——！！！”
霍无夜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灵魂嘶吼！这并非来自肉体的痛苦，而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至亲恐惧所撕裂的剧痛！这剧痛瞬间压过了精神冲击带来的折磨，甚至压过了魂天帝烙印的反扑意念！
他体内那点微弱的虚无吞炎火种，因为这源自灵魂的剧痛和守护至亲的执念，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纯粹由不屈意志和精神力构成的、带着淡淡金芒的冲击波，竟强行挣脱了部分精神束缚的压制，混合着魂天帝烙印那混乱的反扑意念，形成一股狂暴无比、充满毁灭性的精神乱流，狠狠撞向那施加精神冲击的源头！
轰！！！
对面单向玻璃后，梦红尘面前的数个魂导监测屏幕瞬间爆出刺眼的火花！尖锐的警报声瞬间达到顶峰！“警报！精神冲击源过载！目标精神爆发强度突破七级！精神探测单元……损毁！警告！精神污染强度突破安全阈值！目标S精神污染特征扩散！”
梦红尘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精神反噬震得脸色一白，手中的控制器差点脱手，橙红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她猛地看向旁边的镜红尘。
镜红尘的眉头第一次微微蹙起。他深邃的目光穿透玻璃，牢牢锁定在霍无夜那双燃烧着痛苦、疯狂却又蕴藏着磐石般不屈意志的金色眼瞳上。刚才那瞬间爆发出的精神力量，尤其是其中蕴含的那种守护至亲的纯粹执念，竟能暂时压制甚至融合了那邪异的烙印意志？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暂停精神冲击测试。”镜红尘的声音依旧沉稳，但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启动‘灵眸’链接。目标，隔壁观察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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