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二次谈判（2/2）

“我过分？到底谁过分！”杨淑婷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但她倔强地仰着头，不让它们掉下来，“朵朵从生下来到现在，你管过几天？她发烧咳嗽的时候你在哪儿？她半夜哭醒要爸爸的时候你在哪儿？现在你轻飘飘一句‘跟你’，就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你做梦！”

她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李计划心上。他想反驳，却发现喉咙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杨淑婷说的，都是事实。

“朵朵跟我，我不让你给抚养费。”他只能重复这句话，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语气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心虚，“如果跟你，抚养费……我每个月只能给你八百。”

“八百？”杨淑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通红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李计划，八百块钱？在琛州，八百块钱能干什么？租个房子都不够！你让朵朵跟着我喝西北风吗？”

“我现在只有这个能力！”李计划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我被停职了你不是不知道！等我找到新工作……”

“等你找到新工作？等到什么时候？”杨淑婷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朵朵马上就要上小学了！学费、书本费、校服、伙食费……哪一样不要钱？八百块？你打发叫花子呢！”

“那就别跟我争朵朵！”李计划也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口不择言，“杨淑婷，你别得寸进尺！我现在就这条件！”

“李计划！你不是人！”杨淑婷猛地站起来，椅子向后刮出刺耳的噪音。她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眼泪终于决堤，“朵朵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的哭喊声在安静的咖啡馆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凄厉。服务员和那桌客人都看了过来，目光复杂。

李计划坐在那里，像被钉在了椅子上。他看着杨淑婷崩溃的样子，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里溢出的绝望和恨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说点什么，解释或者安抚，但嘴唇哆嗦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告诉你，李计划，”杨淑婷用手背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朵朵是我的命！你想要她，除非我死！法庭上见吧！”

说完，她抓起椅子上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转身就跑出了咖啡馆。门上的风铃被她撞得疯狂乱响，像一个失控的预警。

李计划僵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看着她最后那个充满恨意的眼神。

桌上，两杯饮品孤零零地放着。他那杯冰美式，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杯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滑落，像无声的眼泪。她那杯白开水，早已凉透，没有一丝热气。

谈判，再次破裂。

而且，比上一次更加彻底，更加不堪。

服务生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先生，需要帮忙吗？”

李计划摇了摇头，摸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没等找零，也起身离开了。

他走进淅淅沥沥的雨里，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和他此刻的心一样凉。他知道，他和杨淑婷之间，最后一点情分，或许就在刚才，被他自己亲手碾碎了。

而前方，等待他的，是更加不可预知的、冰冷的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