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罪恶的账本（1/2）

【视角：何凌\/扬州】

雨更大了。

它如同一条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的天河，疯狂地冲刷着这座早已被罪恶与鲜血浸透了的庭院。

“锵——！”

一声极其刺耳的金属悲鸣。何凌身边一名忠心侍卫手中的佩刀，被一名武僧用沉重的铁棍生生砸断。紧接着，另一根铁棍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砸在他的后心。

“噗——！”

那名侍卫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便如断线风筝般向前扑倒。他口中喷出的鲜血，瞬间就被冰冷的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老七！”

铁鹰目眦欲裂。他一刀逼退了面前的刀疤僧，反手又将另一名企图偷袭何凌的武僧拦腰斩断。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却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太强了，也太多了。

这些所谓的“武僧”根本不是寻常的江湖草莽。他们招式狠辣配合默契，进退之间隐隐有军阵的影子。这分明是一支由百战老兵所组成的私军，是钱立豢养的最忠诚也最致命的死士！

而他们只有十一人，在这样潮水般的悍不畏死的围攻之下，他们那座本还算坚固的小小战阵，正在被一点点地蚕食撕裂。

何凌站在战阵的最中央。他的手中也同样握着一柄从倒下侍卫手中捡来的佩刀。他的脸色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无比苍白，但那双握着刀的手却稳如磐石。

他知道他不能慌。他是这里所有人的主心骨。他若是慌了，那么今夜他们便将再无半分生还的可能。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那个唯一的目标。

——后殿！

那座在风雨中如同沉默巨兽一般的黑色殿堂，他知道他今夜所有的答案与希望都在那里。

“大人！”铁鹰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炸响。“不能再等了！”

“兄弟们快撑不住了！”

“我们掩护您！您必须冲进去！”

何凌的心猛地一颤，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那些早已浑身浴血的弟兄。他们的身上都已挂彩，好几个人甚至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却依旧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死死地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致命攻击。

一股滚烫的名为“悲愤”的热流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不！”他嘶吼道。“要走一起走！”

“走不了了！”铁鹰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大人！您忘了您来此的目的了吗？！您忘了陛下的嘱托了吗？！您忘了那些在江南被这些硕鼠吸干了血的百万百姓了吗？！”

“我们的命不值钱！”

“但您和您要拿的东西关系到整个大魏的国运！”

“——走啊！”

他发出了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疯狂咆哮。

他与剩下的七名侍卫在这一刻竟同时做出了一个无比悲壮的决定。

他们放弃了所有的防御，将自己所有的力量与生命都燃烧在了这最后的一次进攻之中。

“——杀！”

八柄早已卷刃的佩刀在这一刻竟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璀璨也更惨烈的刀光，他们如同一支离弦的血色箭矢，硬生生地在那铜墙铁壁般的包围圈之中，为他们的主帅撕开了一道通往“生路”的、由鲜血与生命所铺就的缺口！

何凌的眼睛红了，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保重！”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然后他再也不回头，将自己所有的悲愤与不甘都化作了向前冲刺的最后力量，他如同一头被逼入了绝境的孤狼，沿着那条由他部下生命所打开的通道，疯狂地冲向了那座近在咫尺的黑色殿堂！

“拦住他！”那刀疤僧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嘶吼。

然而已经晚了，何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即将被重新关上的最后一刻，狠狠地撞了进去！

“——砰！”

一声巨响，殿门在他的身后重重地合上了，将屋外那惨烈的厮杀声、那冰冷的风雨、将那些正在为他死战的弟兄们那最后的生命之光，都彻底地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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