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静夜轮流谈:他们问我接不接这“镇域人铁饭碗”(1/2)
夜深了,医院走廊的灯从亮白变成昏黄,
值班护士推着车走过,一路轮子压在地砖上的声响,
有一点像远处的水声,又有点像脑子里那个永远关不掉的系统提示音。
我本来想装睡,
结果第一个推门进来的,是苏小杏。
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
脚上拖鞋啪嗒啪嗒响,
一进门就皱眉:“怎么还开着灯?你这是养病还是通宵打游戏?”
我懒懒抬眼:“打你。”
她“啧”了一声,把保温桶往床头柜一放,
动静大得能把隔壁病房老人吵醒。
“喝。”她拧开盖子,“排骨汤,少盐,王大娘炖的,说让你补气。”
我看了一眼汤面上那层薄油,
喉咙其实是干的,但胃还在抗议。
“等等喝。”我说。
她坐在床边的小凳上,盯着我看了几秒,
突然伸手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
“疼。”我皱眉。
“说明你还活着。”她说,“我就放心一点。”
她沉默了一会儿,
眼睛垂下来,看着自己的手指:
指节上有些新磨出来的小茧——
大概是这段时间搬货、抬箱子留下的。
“你知道那天晚上,
村里都说什么吗?”她忽然问。
“说什么?”
“说‘还好有林宴,不然这次就完了’。”
她学着他们的语气,“
‘我们村这回又要出个英雄了’。”
她说到“英雄”两个字的时候,嘴角抽了一下。
“你开心吗?”我问。
“我开心个屁。”她瞪我,“
你要真那天没醒过来,
我就每天来你灵位前面骂一句:
‘你这个欠债狗,欠我们村的,还没还完就跑,是不是人?’”
她抬头看我,眼睛红着,却死活不让泪掉下来。
“所以——”她把那口气憋回去,“
你要是接这个什么镇域铁饭碗,
我就当你是我们村的值班狗,
白天上班,晚上值夜班,
谁家有点事先吼你。”
“你要是不接——”
她顿了一下,笑了笑,“
我就当你是个怂货。
怂也没关系,我照样骂你,
但是你不能再这样玩命。”
“你自己选。”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
唯一的声音是点滴里液体一滴一滴砸进管子的细响。
我叹了口气:“
我怎么感觉我不管选哪个,都要被你骂。”
“那是当然。”她毫不犹豫,“
你惹出来的事,你以为一句‘我累了’就能下班?”
她站起来,给我把被子扯高一点:“
先活着,后面怎么扛再说。”
说完,她拎起保温桶,
走到门口,又回头加了一句:
“反正你要真死了,
我就跟顾晚星说,把你剪得丑一点。”
我忍不住笑出声:“你人真好。”
门关上的那一瞬,我听见她在外面轻轻吸了下鼻子。
——
没多久,第二个来的人,踩的是细高跟。
梁思曼穿了一件不是很正式的风衣,
头发随便扎在脑后,
整个人比平时轻松一点,也更累一点。
“吵醒你了?”她轻声问。
“没,我已经被前一班骂醒了。”我说。
她“噗”地笑了一下,
在床边坐下,习惯性地扫了一眼病房里的各种设备,
像在盘点一份资产清单。
“感觉怎么样?”她问。
“像被堤坝压过一轮。”
“那说明还好。”她说,“
没压成渣。”
她沉默了一会儿,视线落在我手背上的针眼上。
“你知道吗?
对我上面那些Lp来说,
你这次干的事很难算账。”
“哦?”我挑眉,“怎么个难算?”
“正常项目,他们只看回报率。”
她说,“
投资多少、几年回本、几年退出。
古柳这单,从财务报表看,
回报率并不算高,
但在‘避免一场大事故’这一栏,
价值无限大。”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
只是,这个‘避免事故’的部分,
现在全绑在你这张脸上。”
“你接不接那个镇域岗位,
对他们来说,
是个‘是否可复制’的问题。”
我苦笑:“怎么听着我像一个新商业模型。”
“你本来就是。”她坦然,“
‘一个人+一条龙+一群人的命运’,
这玩意儿,比任何商业案例都好讲故事。”
她顿了顿,轻声说:“
项目可以换负责人。
只要流程、机制、模式在,
谁坐那个位置都能运转。”
“可是这片地——
不会再遇见第二个你。”
这话说得有点肉麻,
但她表情很淡,
像是在陈述一个冷静的投资判断。
“你要是不接,”她耸耸肩,“
我也尊重。
最多是我这笔投资少了一块故事标题。”
“你要是接——”
她勾了勾嘴角,“
那以后所有想在古柳动手的人,
就得先算一笔‘有个不要命的镇域人盯着你’的风险。”
“我偏向后者。”她说,“
纯从回报率角度。”
“你呢?”
我盯着她看了两秒:“
你私心呢?
不当投资人,当人。”
她愣了一下,
视线挪开,落在窗外夜色里。
“私心啊……”她轻声笑,“
私心就是——
我不太想再看见另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被逼到堤坝边上吐血。”
“能把这份‘铁饭碗’做成协作岗位,
多找几个人一起扛,
对你,对以后的人,都好。”
“所以,”她起身,给我把被角压好,“
接不接,你自己决定。
我能做的,是尽量帮你把这一套,
写进‘项目说明书’和‘合同条款’里。”
走到门口,她停了一下,回头看我:
“林老板。”她喊我以前开玩笑的称呼,“
你如果选接,
记得把自己也写在保护对象名单里。”
“投资人的建议,免费。”
——
梁思曼走了没多久,
顾晚星推门进来的时候,
手里只拎了个保温杯和一叠纸。
她没化妆,
黑眼圈诚实地挂在脸上,
头发用一根橡皮筋随便扎着。
“我来打扰镇域候选人休息了。”她开口就损。
“导演大人光临,小病房蓬荜生辉。”我回嘴。
她往旁边的小椅子上一坐,
把那一叠纸放在我床边:“
最新的第二季大纲,给你过个目。”
我翻了翻,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
夹着几张时间线手绘图。
“你这工作量,也差不多算镇域岗位了。”我说。
“别。”她摇头,“
我只负责把故事讲清楚,
不负责救命。”
她顿了顿,看着我:“
所以,我得再问你一遍。”
“你还打算继续扛吗?”
病房里安静下来,
只有窗外远处偶尔传来的车声。
“你要是不扛,”她很认真地说,“
我就把这季剪到这里,
给你一个体面结尾。”
“‘一个偷了全村气运的人,
在还到某个节点后,
选择退场’——
这个故事也成立。”
“你要是扛,”她呼出一口气,“
那后面这几章,我就得重写,
把你变成‘岗位试点’的一部分。”
她瞥了我一眼:“
我只是想确认——
你不是为了镜头而扛。”
我笑了一下:“
放心,我背这锅的时候,
你连相机都没买。”
她愣了两秒,
然后低低笑了一声。
“好。”她收起那叠纸,“
你想清楚了告诉我。”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
突然回头,眼睛有点红:
“你要是死在岗位上,
我就把最丑的那版剪出来,
一边骂你,一边给后人看。”
“‘不要学他’那种。”
我摆摆手:“成,
到时候我在另一个世界给你打差评。”
——
夜往后拖,
病房门外的脚步声慢慢少了。
罗雨薇来的时候,
手里还抱着一摞文件夹,
整个人像从会议室里直接被扔出来的。
“你这也叫来看病人?”我看着那摞文件。
“顺路。”她放下,“
这叫把工作扔给合适的人,
我老板扔给我,我顺便扔给你看。”
我翻了翻,
是古柳综合治理试点的最新报告草稿,
上面有她的批注。
“你知道吗?”她看着我,“
为了让这玩意儿通过,
我用了多少种委婉说法。”
“‘镇域风险预警机制’、
‘综合事故对冲模型’、
‘多节点承载实验’,
一个比一个绕。”
我笑:“你们体制内真会起名。”
她没笑。
“你要是接这个铁饭碗,”她说,“
我可以帮你把职责写清楚,
写成团队,写成小组,写成制度。”
“你要是不接,”她耸耸肩,“
我也不会瞧不起你。”
“我只是会觉得——”
她顿了一下,“
那天在堤坝上吐血的那个人,
白费了一次。”
她把文件夹推到我这边:“
你看看,
哪些地方写得不对,
你划。”
“以后有人查卷宗的时候,
就会看到——
这是你亲手签过字的东西。”
她站起来,揉了揉眉心:“
我不希望,再有哪天,
我得在报告里写‘某村民擅自行事导致事故’。”
“你要扛,就光明正大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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