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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他凭什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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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我看看!”

她迫不及待地将圣旨展开,白知月也连忙凑了过去。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每一个字,都和白斐念的一模一样。

“是真的……”

江明月喃喃自语,她抬起头,恍惚地看向苏承锦。

“父皇……父皇给你的这个赏赐,太大了……”

“大到……让人害怕。”

她秀眉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承锦摇了摇头,接过圣旨,再次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我若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发愣了。”

“我也看不懂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走到石桌旁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圣旨上冰凉的绸缎。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父皇能将这样的赏赐给我,今日在朝堂之上,必然是力排众议,甚至……不惜与满朝文武为敌。”

白知月点了点头,她已经恢复了冷静。

她重新为苏承锦和江明月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不过,终归是好事。”

她的声音清冷而悦耳,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有了‘安北王’这个身份,殿下日后在关北行事,便有了最大的依仗和名分。”

“那些地方官员,边关将领,再不敢对您阳奉阴违。”

“况且,圣上既然给了王爷统筹滨州的大权,那便是将整个滨州都交到了王爷手中。”

“无论是练兵、屯田、还是发展工商,都将再无掣肘。”

她看着苏承锦,眼中异彩连连。

“既然是好处远大于坏处,那咱们……不要白不要。”

苏承锦闻言,哈哈一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知月说得对!”

“想不通,便不去想了。”

“父皇既然敢给,我就敢接!”

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自信与豪情。

“只不过,看父皇这个架势,太子之位,怕是在我离开京城之前,就要定下来了。”

江明月闻言,心头一紧。

“你是说……父皇打算把那个位置,给苏承明了?”

苏承锦点了点头。

“八九不离十。”

“父皇将我捧得这么高,又给了我如此大的实权,将我远远地支到关北去,几乎就是明着告诉所有人,我与储君之位无缘了。”

“如此一来,剩下的皇子中,最有资格,也最有可能的,便只有老三了。”

“不过……”苏承锦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先不去想这些了。”

“明日,我就要去营中挑人。”

“这一万精兵,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得挑些好手才行。”

江明月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苏承明……他不会给你下绊子吗?”

苏承锦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不敢。”

“至少,在我离开京城之前,他不敢给我下任何绊子。”

“他现在巴不得我顺顺利利,早日滚出京城,好让他安安稳稳地坐上那个位置。”

“就算他想,他背后那位老谋深算的舅父,也绝不会同意。”

“现在对我出手,就是公然违逆父皇的旨意,就是将自己放在父皇的对立面。卓知平那只老狐狸,看得比谁都清楚。”

苏承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都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仰头望着京城北方那片高远的天空,目光深邃。

此刻起,天高任我飞。

三皇子府。

书房之内,一片狼藉。

上好的紫砂茶具碎裂一地,名贵的宣纸被揉成一团,扔得到处都是。

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再次响起。

苏承明双目赤红,一把将桌上的青花笔洗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来回踱步,英俊的面容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

“舅父!”

苏承明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死死盯着那个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品着茶的老者。

“今日早朝,您为何要拦着我!”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那可是王爵!亲王!我大梁立国以来,何曾有过皇子在世封王的先例!”

“他苏承锦凭什么!”

“就凭他打赢了一场可笑的演武?”

“就凭他平了个小小的景州叛乱?”

“还是凭他在宫变时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他凭什么!”

面对苏承明歇斯底里的质问,端坐着的老者,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只是用杯盖轻轻撇去茶汤表面的浮沫,吹了吹热气,然后才呷了一小口。

“吵完了?”

卓知平放下茶杯,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承明被他这副态度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身旁的紫檀木书架上,震得架上的古籍一阵晃动。

“舅父!我在跟您说话!”

卓知平终于抬起眼,那双浑浊而深邃的眸子,如古井般幽深,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外甥。

“你方才问我,为何不让你在朝堂上反对?”

“那我问你,你反对,有用吗?”

苏承明一滞。

卓知平的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一股洞穿人心的冰冷。

“今日朝堂之上,上折府那帮老顽固没有反对吗?”

“六部九卿,那些所谓的国之栋梁,没有出言劝谏吗?”

“圣上,可曾在意过一句?”

卓知平站起身,缓步走到苏承明面前,目光如刀。

“你别忘了,圣上在驳回所有反对之声后,说的是什么。”

“关北战事,乃国之头等大事,朕意已决。”

“后面那句呢?”

苏承明嘴唇动了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凡……凡阻挠关北战事者,以……以叛国论处。”

“哼。”

卓知平发出一声冷哼。

“你既然记得,那你还想做什么?”

“你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第一个站出来,在圣上的心里种下一根刺?”

“一根你这个未来的储君,不支持他决策的刺?”

“你还没当上太子呢,就想跟圣上唱反调了?”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苏承明滚烫的怒火之上,让他瞬间冷静了不少。

他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表情却依旧不甘。

“可是……可是这赏赐也太大了!”

“安北王!”

“滨州一地军政自治,无需上禀!”

“还可于京中两大营,任选精兵万人!”

苏承明咬牙切齿,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父皇这哪里是赏赐!”

“他分明是在关北,给我这个未来的太子,树立起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一个手握重兵,名正言顺的藩王!”

听到这话,卓知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你总算还没有蠢到家。”

他重新坐回太师椅,端起茶杯。

“你既然能想明白这一点,那其他的,你就想不到?”

“圣上为何要将苏承锦捧得这么高?”

“为何要给他如此滔天的权柄,又将他远远地支到那苦寒之地去?”

苏承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父皇……是想借此告诉我,这太子之位,舍我其谁?”

“没错。”

卓知平点了点头。

“圣上这是在为你铺路。他将苏承锦这颗最不稳定的棋子彻底移出京城棋盘,就是为了让你能安安稳稳地坐上那个位置。”

“可我心不甘!”

苏承明再次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就这么走了,带着父皇的恩宠,带着万人的兵马,带着一个亲王的爵位!”

“而我呢?”

“我得到了什么?”

“一个虚无缥缈的储君许诺,还有一个未来必定会反噬我的心腹大患!”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阴狠起来。

“他不是明天就要去京郊大营挑人吗?”

“我要是能让他顺顺当当地挑走一个兵,我这个太子,不当也罢!”

话音刚落,卓知平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茶水溅出,湿了他华贵的官服衣角。

卓知平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承明,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失望。

“行。”

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既然如此,那你也别认我这个舅父了。”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告辞。”

苏承明彻底慌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上前去,一把死死拉住卓知平的衣袖。

“舅父!舅父!我错了!我说的是气话!是气话啊!”

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哀求。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卓知平,没有卓家,他苏承明什么都不是!

卓知平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道:“放手。”

“我不放!”

“舅父,您别生气,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承明死也不肯松手。

卓知平沉默了片刻,终于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苏承明,我再最后教你一次,你给我听好了。”

“圣上为何要在考校之后,立刻下旨封王?”

“为何连让你反应、让朝臣串联的时间都不给?”

“因为圣上怕!”

苏承明愣住了。

“父皇……怕什么?”

“怕夜长梦多!”

“怕你们这些做儿子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卓知平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苏承瑞刚刚兵变自刎,尸骨未寒!”

“圣上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兄友弟恭,就是朝局安稳!”

“这个时候,你给苏承锦下绊子,哪怕只是让他少挑走一个兵,传到圣上耳朵里,会变成什么?”

“会变成你这个即将上位的太子,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容不下自己的亲弟弟!”

“会变成你公然违逆圣上的旨意,将自己的私心,凌驾于国事之上!”

“到那个时候,你觉得,你这个储君之位,还能有他那个安北王的位子稳吗?!”

字字诛心!

苏承明面色惨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他松开了拉着卓知平衣袖的手,身体晃了晃,无力地向后退了两步。

卓知平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拂了拂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

“你最好什么都别做。”

“安安分分地看着他走,看着他带着一万精兵,滚出京城,滚得越远越好。”

“这,才是你现在唯一该做的事。”

说罢,卓知平不再看他一眼,猛地一甩袖袍,推开书房大门,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只留下苏承明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狼藉一片的书房中央。

门外的光线照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显得无比萧索。

他呆立了许久。

门外,有下人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

“殿下……”

苏承明仿佛没有听见。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前。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砰”的一声,将厚重的房门死死关上!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门外的下人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言,连忙退开几步,守在院中。

很快。

书房紧闭的门内,先是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啊——!”

紧接着。

“哐当!”

“砰!”

“哗啦——!”

怒吼声,伴随着疯狂砸东西的声响,不断地从门缝中传出,经久不息。

门外的下人们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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