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落霞村柴刀记(上)(1/2)
落霞村的炊烟刚漫过东边的石碾子,王老实就扛着柴刀往后山去了。他这把刀是祖上传下来的,黑沉沉的铁片子磨得发亮,木柄被几代人的手摩挲得红润滑溜,像块浸了油的老琥珀。
老实哥,今儿个又赶早啊?村口晒谷场上,张寡妇正翻着新收的谷子,银镯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王老实脸一红,挠了挠后脑勺:家里...灶膛快空了。他三十出头,生得浓眉大眼,就是性子闷,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村里媒人来说过几次亲,都被他红着脸躲了。
进了山,晨露打湿了裤脚。王老实找了片松树林,抡起柴刀就劈。的一声,碗口粗的松树应声而断,他这力气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可今儿个不知怎的,第三刀下去,柴刀竟一声弹了回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邪门了。王老实捡起刀,只见刀刃上崩了个小米粒大的豁口。这把老柴刀跟着他砍了十年,别说崩口,连卷刃都少有。他蹲下来仔细瞧那松树桩,截面光溜溜的,倒像是被什么更利的东西先割过似的。
正纳闷呢,忽听头顶传来一声笑。王老实猛地抬头,松枝摇晃,露着块巴掌大的青天,哪有人影?他咽了口唾沫,山里的老人们常说,有些年头的物件沾了人气,是会成精的。难不成...他偷偷瞄了眼柴刀,木柄上那道月牙形的旧疤,不知怎的像是动了一下。
别瞎想,砍柴砍柴。王老实甩甩头,捡起另一根松树。这次柴刀倒顺顺当当劈了下去,只是他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人盯着。
日头爬到头顶时,他已砍了两大捆柴。往回走的路上,路过山涧,王老实蹲下来洗手,顺便把柴刀浸在水里降温。水面晃悠悠的,映出他憨厚的脸,还有...柴刀旁边好像多了个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细细小小的,像是个七八岁的娃娃,扎着两个总也梳不齐的小揪揪,正蹲在水边,伸出手指戳他的影子。王老实心里一紧,猛回头,身后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再看水里,影子没了,只有柴刀安安静静躺在石头上,刀刃映着天光,亮得有些晃眼。
定是眼花了。他抄起柴刀往家赶,脚步比来时快了三分。
到家时,日头已偏西。王老实把柴捆卸在院角,刚要进屋,就见灶房飘出缕缕青烟。他心里咯噔一下——早上出门时明明灭了灶火的。
推开门,只见灶台边蹲着个小丫头,梳着歪歪扭扭的双丫髻,蓝布褂子上打了好几个补丁,正踮着脚往灶膛里塞柴。她侧脸圆圆的,鼻子小巧,就是眉眼间带着股说不出的机灵劲儿,瞧见王老实进来,吓得一缩脖子,手里的柴火掉在地上。
你...你是谁家的娃?王老实结巴了。落霞村就那么几十户人家,从没见过这丫头。
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指了指他手里的柴刀,又指了指灶膛,没说话,反而笑了。那笑声像山涧里的泉水,叮咚脆响。
王老实这才发现,丫头褂子的补丁,竟和他柴刀柄上的旧疤一个形状。他心里突突直跳,把柴刀往门后一靠,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
我是阿铁呀。小丫头脆生生地说,指着门后的柴刀,你天天背着我,还问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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