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 x 原神|甘雨】被囚于月海亭的旅行者(2/2)
恐惧和愤怒瞬间点燃了我残存的力量。我嘶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挣脱了缠在腿上的被褥,整个人几乎是摔下了那张柔软得如同陷阱的大床。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钻心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但我咬着牙,双手撑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就在我试图站起的瞬间,视线无意中扫过床铺下方靠近墙壁的阴影处。刚才挣扎时,我的脚似乎狠狠踹在了床沿与石壁相接的地方。那里的地面铺设着整齐划一的深灰色方砖,看上去厚重结实。然而,此刻其中一块靠近墙角的方砖边缘,却裂开了一道不规则的缝隙!一小片碎裂的砖角就掉落在旁边,露出了
是刚才挣扎时撞落的?还是……这块砖本身就不那么牢固?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手指不顾一切地抠住那块松动砖石的边缘。砖石冰凉粗糙,棱角刮破了指尖的皮肤,带来细碎的刺痛,但我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撬开它!看看
“空!”甘雨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不再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而是带上了一丝急促的、尖锐的警告。她终于动了,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逼近,带着一股冰冷的劲风。
晚了!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甲在粗糙的砖面上崩裂,鲜血渗出,染红了灰色的砖石。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块沉重的方砖被我硬生生撬开了一大半,猛地掀翻在地!
一股陈腐的、带着浓重灰尘和更深邃地下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然而,我的目光,我所有的意识,都在掀开砖石、看清那墙壁后面景象的瞬间,被彻底冻结了。
墙壁后面,并非想象中的泥土或管道,而是一个被掏空的、大约一尺见方的浅洞。洞的内壁并非粗糙的石块,而是被打磨得异常光滑平整,像是精心准备的一个……展示龛?
而龛内,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贴满了东西。
照片。
无数张照片!
昏黄的光线艰难地挤进这个小小的方洞,照亮了那些被囚禁在方寸之间的影像。
最靠近洞口、最清晰的位置,赫然贴着一张我自己的特写!背景是晨曦中璃月港的万家灯火,我站在玉京台的边缘,背对着镜头,眺望远方。那是我刚到璃月不久,被千岩军误会时,站在高处观察地形的一张照片。角度刁钻,显然是偷拍。
紧挨着的,是我在万民堂和香菱、锅巴一起试吃新菜的照片。我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表情有些滑稽。照片边缘被人用某种尖锐的东西,深深地划掉了一个身影——是香菱,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残影和一道凌厉的划痕。
再往下翻看,是我在层岩巨渊深处探索时,疲惫地靠在一块巨石上休息的照片,脸上沾着尘土;是我在轻策庄帮老农整理瓜果时,被一个调皮的孩子抹了一脸泥巴的狼狈瞬间;是我在望舒客栈顶楼,对着荻花洲的月色独自饮酒,背影显得有几分寂寥……每一张!每一张照片都精准地捕捉了我旅途中的某个瞬间,或疲惫,或开怀,或沉思,或狼狈。角度无一例外都是偷拍,有些甚至极其刁钻,仿佛拍摄者一直如影随形地潜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从未被我发现!
寒意不再是毒蛇,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冰针,顺着脊椎疯狂地向上蔓延、攒刺,直抵天灵盖。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四肢冰冷麻木,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我淹没。原来……原来那双眼睛从未离开!原来我自以为自由的旅途,每一步都在她的注视之下!这可怕的认知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我的手指颤抖着,不受控制地拨开最表层那些关于我的照片,目光急切而恐惧地扫向更深处,更靠近墙壁的位置。潜意识里那个最可怕的猜测,像一只冰冷的爪子攫住了心脏。
找到了!
在洞穴最深处、光线最难以企及的角落,紧贴着冰冷的石壁,贴着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在蒙德城的风神像广场上。照片的焦点有些虚,显然是在快速移动中抓拍,或者……隔着遥远的距离。但画面中心那个小小的、白色飞行的身影依旧清晰可辨——是派蒙!她正漂浮在喷泉池边,双手叉腰,似乎在对着镜头这边生气地大喊大叫,表情生动夸张。
第二张,背景则是璃月港繁华的街道。画面中央,刻晴穿着她那身标志性的紫衣,正站在一个贩卖霓裳花的摊位前,微微侧着头,似乎在仔细挑选。她的侧脸线条清晰利落,神情专注而认真。
这两张照片,都被人用同一种东西,狠狠地、反复地涂抹过!
那是一种粘稠、暗沉的红色颜料,像干涸的血,又像某种特制的朱砂墨。它们在派蒙和刻晴的脸上、身上,画上了巨大而狰狞的叉!那叉的线条粗砺狂乱,用力之猛甚至划破了照片的纸面,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毫不掩饰的憎恶和毁灭的欲望!
鲜红的叉,如同两道狰狞的伤口,刻在派蒙和刻晴的脸上,也狠狠烙在了我的心上!那刺目的红色,在昏黄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带着诅咒的血,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不……”一个破碎的音节从我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绝望。眼前阵阵发黑,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哼笑,如同毒蛇滑过冰面,在我头顶响起。
甘雨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了我的身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被揭露的、装满窥视与诅咒的洞穴。她身上的清冷莲香混合着那股诡异的熏香,将我完全笼罩。她脸上那病态的笑容并未消失,反而因为眼前这被撞破的“珍藏”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扭曲,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满足。
“你看,”她的声音低柔依旧,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我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我早就知道,那些多余的东西……迟早都会消失的。”
她缓缓蹲下身,冰冷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强硬地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对上她那双燃烧着疯狂紫色火焰的眼眸。那里面再无半分往日的温柔与澄澈,只剩下赤裸裸的、令人绝望的占有欲,如同深渊般将我吞噬。
“这里,才是你的归宿,空。”她的声音如同魔咒,一字一句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只有这里,才绝对安全。没有那些碍眼的……‘杂质’。”
“你,永远是我的。”
深埋于璃月权力中枢地底的密室,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也隔绝了所有的希望。四壁冰冷的巨石沉默地矗立,如同巨大的、无法撼动的棺椁。角落里那盏被绢纱笼罩的晶石灯,依旧散发着昏黄暧昧的光晕,无力地对抗着浓重的黑暗,却将墙壁上那个被强行撕开的方洞,以及洞内那些密密麻麻、承载着病态窥视和赤裸诅咒的照片,映照得更加清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那两张被画上巨大血红叉号的影像——派蒙生动的怒容,刻晴专注的侧脸——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留下无法磨灭的灼痛印记。恐惧、愤怒、恶心……无数激烈的情感在我胸腔里翻滚冲撞,如同困兽在绝望地嘶吼,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和药力的残余影响而剧烈地颤抖着,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下巴上传来的钳制力量冰冷而强硬,像铁铸的枷锁。我被迫仰着头,视线避无可避地撞进甘雨那双燃烧着幽紫色火焰的眼眸深处。那里面翻涌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占有欲,扭曲、粘稠、令人窒息。她离我如此之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带着她身上那股混合了清心花香与诡异熏香的气息,这本该是熟悉的、甚至曾令人安心的味道,此刻却只让我胃里翻江倒海,阵阵作呕。
“放开我!”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的味道,那是恐惧和愤怒灼烧喉咙的痛楚。我猛地发力,试图挣脱她冰冷的手指钳制,身体爆发出最后残存的、源自绝望的力量,不顾一切地向后挣扎!
膝盖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再次重重摩擦过,尖锐的疼痛传来,但我浑然不顾。我只想逃离!逃离这双眼睛!逃离这间石墓!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疯狂!
“嘘——”甘雨发出一声轻柔的、带着奇异安抚意味的叹息。她并未强行压制我的挣扎,反而顺势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但那并非放弃,她的动作快如鬼魅,在我身体因后撤而失去平衡的瞬间,冰凉的手指如同灵蛇般滑过我的颈侧,精准地落在我的后颈上。
那不是攻击。
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带着清凉气息的力量,如同温润的水流,瞬间从她指尖涌入我的后颈,沿着脊椎迅速扩散开来。这股力量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渗透性和安抚性。它像一层温柔却坚韧的网,轻柔地包裹住我体内因恐惧和愤怒而狂躁奔涌的洪流,强行将它们抚平、压制。
激烈的挣扎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身体里那股因极端情绪而催生出的力量,在这股清凉气息的冲刷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愤怒的火焰被强行浇灭,只剩下冰冷的灰烬;恐惧的嘶吼被堵在喉咙深处,化作无声的绝望。一股沉重的、无法抗拒的倦怠感如同深海的暗流,温柔而霸道地席卷了四肢百骸,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
我的身体一软,刚刚撑起的反抗姿态瞬间崩溃,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重重地撞入一个冰冷而馨香的怀抱。
是甘雨的怀抱。
她的手臂如同早已准备好的藤蔓,稳稳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态,环住了我瘫软无力的身体。那拥抱异常用力,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仿佛要将我整个揉碎,嵌入她的骨血之中。她的下巴轻轻搁在我的头顶,冰冷的脸颊贴着我汗湿的鬓角。
“别闹了,空。”她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响起,温热的呼吸喷在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那声音低柔得如同情人的呓语,却蕴含着令人骨髓结冰的掌控力,“你的挣扎,只会让我心疼。也只会……让我更加确认,把你留在这里,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她的手指穿过我汗湿凌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梳理最珍贵的丝绸,一下,又一下。那冰冷的指尖划过头皮,带来一阵阵细密的寒意。
“看,”她微微侧过头,目光越过我的肩膀,落在那面被撬开的、如同狰狞伤口的墙壁上,落在那密密麻麻的照片上,落在那两个刺目的血叉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感,如同艺术家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这些‘痕迹’……它们记录着你曾经走过的路,提醒着我,你曾经离我有多远。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她的手臂收紧,勒得我肋骨生疼,仿佛要将我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也挤出去。
“那些让你分心、让你偏离‘正轨’的……人和事,”她的话语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冰冷如同审判,“都会像尘埃一样,被彻底抹去。就像……”她的目光再次扫过照片上那两个被粗暴涂抹的身影,“……照片里这些‘杂质’一样。清理掉,就干净了。”
“杂质”……派蒙?刻晴?还有香菱……甚至更多可能在那堆照片里被“处理”掉的人?那些鲜活的面孔,那些同行的伙伴,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在她口中,竟成了需要被清除的“杂质”?
一股冰冷的绝望,比这石室最深处的寒意更甚,彻底攫住了我的心脏。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四肢冰冷麻木。
“而你,”甘雨的声音将我濒临溃散的意识强行拉回现实。她的唇几乎贴上了我的耳垂,冰冷的吐息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与威胁,“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待在我的身边。这才是你唯一的‘正轨’。”
她微微低下头,冰冷的唇瓣如同蜻蜓点水般,轻轻印在我的额角。那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烙印。
“睡吧,空。”她的声音如同催眠的魔咒,带着那股奇异的、能抚平一切抗拒的清凉力量,丝丝缕缕地渗入我的意识,“别再去想那些无谓的‘外面’了。这里,才是最安全、最温暖的……家。”
“我会一直看着你。”她轻声补充,如同最终宣判,“一直,一直……直到永远。”
那“家”字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我的意识。昏沉如同涨潮的黑色海水,汹涌地漫过头顶。在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秒,我涣散的瞳孔最后捕捉到的景象,是石壁上那个幽暗的方洞,洞内照片上派蒙和刻晴脸上那巨大的、血红色的叉号,在昏黄的灯光下,狰狞如血,无声地嘲笑着我的天真与无力。
冰冷的石壁,冰冷的怀抱,冰冷绝望的未来。
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