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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x反病娇|空x胡桃】暗香囚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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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袭来,后背狠狠撞上了冰冷坚硬的棺盖!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发黑,肺腑翻腾!

等她从眩晕中勉强回神,惊恐地睁大双眼时,只看到一片逆着昏黄灯光的阴影,如同山岳般笼罩下来!

是空!

他俯视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眼睛,如同倒映着无垠星海的深渊,流转着非人的、冰冷的异彩。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只有一种绝对的、俯瞰蝼蚁般的掌控。

“呃啊!”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让她失声痛呼,所有的疯狂、所有的偏执,在这一刻被纯粹的错愕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猝不及防的恐惧彻底冻结、碾碎!

她的身体在冰冷的棺盖上僵硬如石,只有那双眼瞳,因剧痛和惊骇而骤然放大,清晰地映出上方那张俯视的、毫无波澜的脸。

“堂主,”

空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如同冻结的湖面,毫无波澜,却带着一种直刺骨髓的寒意,贴着她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冰冷的耳廓响起,如同情人最致命的低语,“你是不是忘了?”

扼住她脖颈的手指微微收拢,力道精准地传递着警告。

胡桃的身体瞬间绷紧如拉满即将断裂的弓弦,喉咙里发出被扼住的、破碎的抽气声。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喉间脆弱而疯狂的搏动,像被捏在掌心的鸟雀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濒死的恐惧。

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我是——”空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继续,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星辰坠落,砸进她混乱的意识深处,“从世界之外来的。”

指尖的力量再次微微加重,感受着掌下那纤细脖颈传递出的、濒临极限的、绝望的颤抖。

“你的药,困不住提瓦特的元素力,”

他微微低下头,那双流转着星穹异彩的瞳孔,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冰冷地审视着她眼中因恐惧而彻底涣散的瞳孔,“更困不住……深渊之外的星光。”

魈的和璞鸢,不知何时已悄然垂下。

青黑色的业障之气依旧在他周身翻涌,却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不再狂暴。

他站在几步之外,金色的瞳孔凝视着被空以绝对姿态压制在棺盖上的胡桃,又转向空眼中那非人的冰冷异彩,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了然,随即沉淀为更深的凝重。

胡桃的身体在空的压制下,最初绷紧如一张拉到极限、濒临断裂的弓弦。

然而,当那股源自星穹的、冰冷而浩瀚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带着绝对的意志碾压过她每一寸挣扎的神经时,那绷紧的弦,终于发出了无声的哀鸣,一点点、无可挽回地软了下去。

眼中疯狂燃烧的火焰彻底熄灭了。那曾经跳动着偏执、占有、甚至病态喜悦的梅花瞳,此刻只剩下被彻底看穿一切、被碾碎所有骄傲和伪装的茫然与无措。

她像一只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彻底打落、折断翅膀的蝶,徒劳地、微弱地在他身下挣动了几下,纤细的手腕徒劳地推拒着他钢铁般压制的胸膛,最终,所有的力气都如同退潮般消逝殆尽。

她放弃了抵抗,整个身体瘫软在冰冷坚硬的棺盖上,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

“为什么……”她翕动着苍白干裂的嘴唇,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和一种更深沉、更无望的绝望,仿佛从灵魂最幽暗的裂缝中渗出,

“为什么……连这个……都不行?”

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决堤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争先恐后地涌出她空洞失焦的眼眶,

砸在身下冰冷粗糙的柏木棺盖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洇开一团团深色的、绝望的水痕。

那泪水并非伪装,不再是先前疯狂中夹杂的委屈。

这是所有精心构筑的、用嬉笑和强硬包裹的堡垒被彻底碾碎后,暴露出的、血淋淋的、最原始的孤独与恐惧的内核。

“我只是……”

她哽咽着,破碎的音节混合着汹涌的泪水,模糊不清,“不想再一个人……守着这些棺材……不想再……被当成怪物……”

巨大的抽泣让她无法连贯地说下去,她猛地将脸深深埋进棺盖粗糙的木纹里,仿佛想将自己彻底藏匿起来。

瘦削单薄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着,那呜咽声压抑而破碎,如同濒死小兽的哀鸣,在死寂的地下室里回荡,一声声敲打在冰冷的石壁上。

我钳制她脖颈的手,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松开。

那力量如同退潮的海水,不再带着毁灭的意味。

然而,松开并不意味着放开。手顺着她因剧烈抽泣而起伏的脊背滑下,最终停留在那凸起的、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蝴蝶骨上。

布料下,那骨头的轮廓清晰而单薄,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

掌心传来她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如同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先前压制她、属于异世星穹的冰冷力量,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消隐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只剩下属于“空”的、带着体温的掌心,和一声低沉得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从来都不是怪物,胡桃。”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她压抑的呜咽。

指尖穿过她汗湿的、散乱地铺陈在深色棺盖上的绯色长发,动作出乎意料地轻柔,带着一种近乎梳理羽毛般的耐心。

她的呜咽声明显地顿了一下,埋着的脸似乎抬起了一点点,但身体的颤抖却骤然加剧了,仿佛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的“温柔”比之前的压制更让她无所适从,更加恐惧。

“往生堂的职责,生死边界的守望……”

我的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擦过她湿漉漉的、冰冷一片的眼角,拭去一片狼藉的泪痕。

那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触碰。“这份孤独和重量,我或许无法完全体会。”

手指顺着她柔和的耳廓轮廓滑下,最终停留在那纤细的、微微泛红的耳垂上,带着一种安抚,也带着一种界限的提醒。

“但下次想找人陪的时候,”

我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因哭泣和恐惧而通红的耳尖,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她的耳中,“试着说‘留下’,而不是‘去死’,好吗?”

胡桃的身体猛地一僵!

仿佛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她的脊髓。她猝然抬起头,动作之大,几乎撞到我的下颌。

泪水还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如同沾了露水的蝶翼,狼狈不堪。

但那双湿漉漉的、红肿的梅花瞳里,先前的茫然无措被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震动所取代!

那眼神,像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暴风雨中、早已放弃希望的小舟,骤然在滔天巨浪的缝隙里,看到了遥远灯塔投射而来的一束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光芒。

震惊、茫然、一丝微弱到几乎不敢捕捉的希冀,还有更深的、源自本能的恐惧……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眼底剧烈翻涌、碰撞,最终化为一片惊涛骇浪后的短暂死寂。

她只是那样怔怔地看着我,忘记了哭泣,忘记了颤抖,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束光,和这束光带来的、足以将她溺毙的巨大未知。

往生堂宽敞肃穆的主厅里,巨大的铜制香炉静静矗立,炉膛内,上好的安神檀香正缓缓燃烧,散发出温暖、沉静的木质香气,丝丝缕缕地向上飘散,无声地驱赶着地下室里带上来的那股阴冷、苦涩的药草和腐朽气息。

胡桃将自己蜷缩在一张宽大的、铺着厚厚软垫的太师椅里,像一只受惊过度、终于寻到安全角落的幼兽。

一条厚重的、触感柔软的绒毯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

那双平日里灵动跳脱的梅花瞳,此刻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眼睫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她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我递过去的一杯热茶,清心花的淡雅芬芳混合着茶水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憔悴的眉眼。温顺,安静,与之前那个偏执疯狂、要将人囚禁入棺的“病娇”堂主,判若两人。

“那瓶椰奶……”她盯着白瓷茶杯里袅袅升起的白色雾气,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挥之不去的颤抖,细弱得几乎要被炉火燃烧的噼啪声盖过,

“是我……在无妄坡最深的地方……找到的‘忘忧蕈’磨成的粉……”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毯子里,只露出一点绯色的发顶,“混了……混了绝云椒椒的汁液……想盖住那个味道……”

她停顿了一下,肩膀在厚厚的绒毯下微微瑟缩,仿佛光是回忆那个味道都让她感到不适和罪恶。

“《往生秘录》的残篇上……模糊地记载着……说这东西能让逝者安宁,让生者……‘长伴身侧’……”

她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声音里充满了难堪和羞耻,

“我……我试过很多次剂量……在……”她似乎想说在什么小动物身上,但最终咽了回去,只是将脸埋得更深,“怕……怕弄错了……”

“所以每次‘特制椰奶’的味道都不一样?”

我坐在她旁边的脚踏上,位置比她略低。

拿起一方在温水里浸透又拧干的干净毛巾,小心地敷在她右手手腕上——那里,一圈明显的青紫色指痕,如同一个残酷的烙印,是我昨夜失控的力量留下的印记。

她猛地瑟缩了一下,手腕下意识地想往回抽,却在半途停住,反而更顺从地、带着一种近乎讨好的小心翼翼,将手腕更稳地递了过来,任由温热的毛巾覆盖在那刺目的淤痕上。

“嗯……”她用毯子的边缘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湿漉漉、怯生生的眼睛,偷偷地、快速地瞥了我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怕……怕只用一种味道,你会尝出来不对劲……也怕……”

她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充满了后怕和深深的懊悔,

“怕……怕真的剂量太大……把你……毒死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变成了气音,带着一种毁灭性的自我厌弃,“我不是……不是真的想……想要你死掉……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我打断了她语无伦次的忏悔,手下敷药的动作放得更轻、更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极易破碎的瓷器。

炉火跳跃的光芒映在她红肿的眼中,那里面翻涌着浓重的后怕、深刻的羞惭,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小心翼翼的、如同刚破壳雏鸟般的依恋,脆弱得让人心头发紧。

沉稳、有力、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厅堂内炉火燃烧的静谧。

那脚步声仿佛踏在时间的刻度上,每一步都带着千钧的沉稳。

钟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一身玄色金纹的常服,身姿挺拔如孤峰上的松柏。

那双石珀般深邃、仿佛蕴藏着亘古岁月的金瞳,平静地扫过厅堂——

目光掠过那扇被魈的力量轰击得扭曲变形、尚未修复的地下室铁门,再缓缓落到太师椅中裹着毯子、狼狈得如同被暴风雨蹂躏过的雏鸟般的胡桃身上。

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里,没有预想中的责备、失望,或是震惊。

只有一种沉淀了太多时光的、近乎悲悯的深邃,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磐石被岁月侵蚀后留下的淡淡疲惫。

他步履沉稳地走到胡桃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却又奇异地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气息。

“堂主。”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醇厚,如同上好的古琴拨动最低沉的弦,带着一种抚平波澜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厅堂内。

“生死之界,自有其律,如月之盈亏,潮之涨落,强求不得,违逆不祥。”

他的目光落在胡桃低垂的发顶,话语如同古老的箴言,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强求与执念,只会蒙蔽本心,扭曲所愿,最终辜负了当下可握的光阴,徒留悔恨。”

他伸出骨节分明、带着玉质般温润光泽的手。

掌心,托着一方古朴温润的玉佩。

玉佩呈圆环形,质地是上好的璃月黄玉,色泽内蕴,雕工简洁流畅,只在中心处阴刻着一个古老的、代表“守护”与“凝神”的符文,边缘被岁月和无数次的摩挲浸润得无比光滑。

“此物随我多年,有凝神静气,安抚惊魂之效。”

钟离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将玉佩轻轻放在胡桃裹着厚厚绒毯的膝盖上。

玉佩触及毯面,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

“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的担子,”他微微俯身,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胡桃低垂的、颤抖的眼睫,

“从来就不是,也不该是一个人扛的。”

胡桃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裹在毯子里的指尖,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

带着一种巨大的迟疑和无法言喻的震动,慢慢地、试探性地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膝盖上那块温润微凉的玉佩。

指尖传来的触感,温润、厚重,带着一种沉淀了无数时光的安稳力量,如同溺水者终于触碰到了坚实的堤岸。

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再次毫无征兆地汹涌滚落。

这一次,泪水不再浑浊着恐惧和绝望的泥泞,而是变得清澈了些许,带着滚烫的温度,无声地、接连不断地砸落在玉佩光滑温润的表面,溅开细小的水花。

泪水顺着玉佩的弧线流淌,浸润了那个古老的符文。

这一次,泪水里不再只有被看穿的恐惧和走投无路的绝望,多了一份沉重的、如同卸下万钧枷锁般的释然。

她紧紧攥住了那块玉佩,仿佛那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指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呜咽声压抑在喉咙深处,肩膀在厚厚的绒毯下剧烈地起伏着。

往生堂后院,精巧的石亭被清晨第一缕暖金色的阳光温柔地笼罩。

亭檐上凝结的夜露尚未完全蒸发,在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钻石光芒,偶尔滴落,在亭下的青石板上绽开小小的深色水痕。

胡桃赤着脚,无声地踩在冰凉光滑的青石板上。

微凉的触感从脚心传来,让她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莹白的脚趾。

她换下了那身标志性的、宽大而沉重的玄色堂主袍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素白色中衣。

宽大的领口有些松垮,不经意间滑落了一边,露出一小截纤细脆弱的锁骨,

在那片苍白的肌肤上,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被指尖狠狠压制过的红痕,如同雪地里落下的梅花瓣,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疯狂与失控。

她像一只受惊后、试探着靠近巢穴的雏鸟,小心翼翼地靠近石亭中央。

那里,空正背对着她,垂首专注地擦拭着无锋剑的剑锋。

剑身幽冷,在晨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寒芒,与他沉静的背影融为一体。

“喏,”她将一只素净的白瓷小盅轻轻推到他面前的石桌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仿佛那盅里盛放的不是羹汤,而是她此刻全部脆弱不堪的勇气。

她的眼神飞快地扫过空的脸庞,又迅速垂下,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

苍白的面颊上,却不受控制地飞起一抹淡淡的、如同朝霞初染般的红晕。

“莲子百合羹……”她的声音细弱蚊蚋,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讨好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没加‘料’。”最后三个字,轻得几乎被拂过亭檐的晨风带走。

那双梅花瞳里,曾经跳脱狡黠、偏执疯狂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只余下一片怯生生的、如同被暴雨打落翅膀的蝴蝶般无助的试探,仿佛在等待着某种关乎存续的最终审判。

我放下手中寒光内敛的无锋剑。剑身与石桌接触,发出轻微的一声磕碰。

伸手,揭开那温润白瓷的盅盖。

一股清甜温润的香气,混合着莲子特有的粉糯和百合的淡雅芬芳,瞬间扑面而来,温柔地驱散了清晨微凉的空气。

晶莹剔透的羹汤里,几颗饱满圆润的莲子沉浮其间,几片洁白的百合瓣点缀其上,如同一幅精心描绘的工笔画。

抬眼,目光投向桌边的胡桃。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双手无意识地绞紧了素白中衣那宽大的衣角,纤细的指节因为用力而绷得发白,失去了血色。

然而,她低垂的眼睫却猛地抬起,目光带着一种孤注一掷般的倔强和深切的祈求,迎上了我的视线。

那眼神,如同等待判决的死囚,恐惧深处燃烧着一丝微弱却不肯熄灭的希冀火苗。

拿起盅边温润的白瓷小勺,舀起一勺晶莹的羹汤,送入口中。

温润,清甜。莲子的粉糯与百合的微脆在舌尖交融,恰到好处的温度熨帖着喉咙。味道纯粹,没有一丝异样。

“……”胡桃紧绷的肩膀,如同骤然卸下了千斤重担,猛地松弛下来。

她无声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那气息带着细微的颤抖,仿佛从灵魂深处呼出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挨着冰凉的石凳边缘,小心翼翼地坐下,身体无意识地向我这边微微倾斜,似乎渴望靠近这份安稳的源泉,却又畏惧再次被推开,维持着一个脆弱而微妙的距离。

亭外,晨风吹过精心栽种的翠竹,发出沙沙的轻响,竹影在青石板上摇曳生姿。

“魈他……”胡桃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如同梦呓,打破了亭内短暂的宁静。

她抱着膝盖,下巴搁在并拢的膝盖上,将半张脸埋进臂弯里,只露出一双望着亭外摇曳竹影的空茫眼睛,眼神失去了焦点。

“昨天走的时候……”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那个瞬间,

“……看了我一眼。”

她的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自嘲和深切的疲惫。

晨曦柔和的光芒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单薄得近乎透明,仿佛一夜之间,

那份属于往生堂堂主的、跳脱张扬的蓬勃生机被彻底抽干了,只留下一个茫然无措、脆弱不堪的空壳。

“那眼神……”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有点像我以前看七七的样子……觉得她卡在生死之间,很可怜,很碍眼……是不是?”最后一句,更像是在问自己,充满了苦涩的自我否定。

“不是可怜你。”我放下手中的白瓷勺,瓷器与石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微响。

目光落在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上——那里,几道淡红色的指痕如同未愈的烙印,清晰地印在苍白的肌肤上,是我昨夜失控的力量留下的印记。

指尖抬起,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意味,轻轻拂过那些淤痕。

温热的指腹触碰到微凉的肌肤,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瞬间的僵硬和随之而来的、细微却无法控制的颤抖。

“是看到了一种相似的‘业’。”

指尖的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审视,顺着那淤痕的轮廓缓缓移动。

她皮肤下,脉搏在我的指腹下先是急促地狂跳了一下,随即又如同被驯服般,渐渐平复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认命的驯顺。

“魈被杀戮与千年业障束缚,”

我的声音平静,如同陈述一个古老的事实,“你被对‘陪伴’的执念所困。”指尖停留在她锁骨上方那最深的印记上,微微用力按了按,感受着她压抑的抽气声。“

都是……身陷囹圄,不得解脱。”

胡桃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一震!

她倏地转过头,那双红肿未消的梅花瞳死死地凝视着我,眼底翻涌起滔天巨浪——

是了悟?是苦涩?

是更深的、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吞噬的、无边无际的孤独?

种种情绪激烈地碰撞、交织。

她忽然伸出手。那只手,冰凉,带着细微却无法抑制的颤抖,如同寒风中飘零的落叶,试探性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和绝望,猛地抓住了我放在冰凉石桌上的左手手腕!

她的指尖很用力,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仿佛抓住的是一根随时可能断裂、消失的救命稻草,是她沉溺前最后的锚点。

“那你……”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和更深的恐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血沫,

“你会像魈避开人群一样……避开我吗?”她的眼神死死地锁住我的眼睛,里面是孤注一掷的恐惧,如同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等待着决定她灵魂去向的最终宣判。

亭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竹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

没有立刻回答。

反手,用右手将那只冰凉、颤抖、用力到指节发白的手,完全包裹在温热的掌心。

她的指尖在我的掌心里先是剧烈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被烫到,随即,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更用力地、带着一种绝望的力道,回握过来,指甲更深地陷入我的皮肤,仿佛要将自己彻底锚定在这份温度里。

空着的左手抬起,拂开她颊边一缕被晨露微微沾湿的绯色长发。

指腹带着薄茧,沿着她小巧柔和的耳廓轮廓缓缓滑下,感受着她肌肤细腻的纹理和细微的战栗。最终,停留在她脆弱的后颈上。

那里,肌肤温热,筋络却因长久的紧绷和恐惧而僵硬如石。

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道,稳稳地覆上那片温热与僵硬的交界,指腹精准地找到紧绷的筋络,开始施加稳定而有力的揉捏。

“呃……”胡桃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呜咽般的抽气,身体如同被瞬间抽掉了所有支撑的骨头,顺着我揉捏的力道,软软地、彻底地倾倒过来。

额头温顺地抵在我肩窝处,温热的、带着清浅泪意的呼吸,透过我肩头薄薄的衣料,清晰地熨烫着皮肤。

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湿漉漉的睫毛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蝶翼,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剧烈地颤抖着。

“不会避开。”我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响在她敏感的耳畔,清晰地感受到她紧贴的身体因此而产生的细微震颤。

“但记住,胡桃,”覆在她后颈的手掌微微加重了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迫使她的身体更紧密地贴合过来,让彼此的心跳声在紧密的相贴中逐渐共振、同步。

“能锁住我的,从来不是毒药,”指尖划过她颈侧敏感的肌肤,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也不是棺材。”

低下头,温热的唇几乎要贴上她光洁的、带着晨露微凉气息的额头,灼热的气息拂动她额前细软的碎发。

“而是你此刻的颤抖。”

她的呼吸瞬间停滞!

抓着我手腕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深深地、几乎要刺破皮肤,带来一阵尖锐而清晰的刺痛!

仿佛要将这痛感也铭刻进灵魂深处。

随即,一声压抑到了极致、再也无法控制的呜咽,混合着极致的委屈和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巨大酸楚,从她紧咬的、失去血色的唇瓣间泄露出来。

如同堤坝彻底崩溃,滚烫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我肩头的衣料,留下大片的、灼热的湿痕。

这一次,她没有再试图掩饰,没有挣扎,没有退缩。

她像一只在暴风雨中迷失了太久、终于寻到唯一巢穴的归鸟,在我掌控的臂弯和气息的笼罩下,卸下了所有疯狂伪装的坚硬铠甲,暴露出内里最柔软、最伤痕累累、也最真实的血肉。

她彻底地、毫无保留地颤抖着、哭泣着。

那哭声起初压抑而破碎,渐渐变得无所顾忌,充满了执念崩解后的巨大虚脱,

是恐惧退潮后留下的、深入骨髓的余悸,更是长久禁锢于冰冷孤独中的灵魂,终于触碰到了真实、恒定的温度时,那种近乎疼痛的、酣畅淋漓的释放。

亭外,初绽的霓裳花在晨光中舒展着娇嫩的花瓣,承接着叶片上滚落的、晶莹剔透的露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无声地散发着清雅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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