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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囚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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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白芷那毒蛇般的尖笑还在脑子里钻,每个字都带着倒刺,刮得沈璃脑仁生疼。“美丽废物”四个字像淬了冰的钩子,钩得她心肝脾肺都在抽。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激得她浑身汗毛倒竖。

“放屁!她放屁!就想乱我心!”沈璃喉咙里挤出变了调的嘶喊,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她整个人扑到玉榻边,五指根根绷紧,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肉里,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蛮横劲,灵力像烧红的烙铁,直直戳向云涯脚踝上那枚冷冰冰的青铜环。

还没真挨着,那缚仙环猛地一颤,像条被惊动的毒蛇,骤然爆开一团妖得瘆人的紫光。光里猛地窜出无数根细得跟头发丝似的、闪着寒光的紫线,线头带着肉眼可见的倒钩,活像一群饿疯了的吸血蚂蟥,“噗嗤”一声,狠狠扎进了云涯脚踝的皮肉里!

“呃——!”

云涯整个人像被扔进滚油锅的活虾,在玉榻上猛地一弹,脊背撞得硬玉榻闷响,又重重砸落。一声闷在喉咙深处、仿佛从骨头缝里硬挤出来的痛哼,撕开了他惨白的嘴唇。这痛,不是皮开肉绽,是有人拿着钝刀子,一下下在他修道根基上刮,在神魂上锯!脖颈、手腕上那几道原本淡得几乎看不清的紫色纹路,瞬间像吸饱了血,变得妖艳刺目,活物似的疯狂扭动、蔓延。一股庞大、混乱、带着甜腻腻的腥气又裹着毁灭劲儿的魅惑力量,像炸了堤的洪水,轰地一下冲垮了堤坝,席卷了整个洞府!

幽暗的洞子瞬间被一种诡异、甜得发齁、让人脑子发晕的粉紫光塞满。空气黏糊糊的,热得喘不上气。

“师尊!”沈璃的惊叫被这股邪风狠狠拍散,伸出去的手像是被无形的毒蝎子蛰了,猛地缩回,整个人踉跄着往后倒了两步。脸白得像刷了层墙灰,眼珠子瞪得溜圆,里头全是见了鬼的惊骇。眼前这幕——师尊疼得浑身抽搐打摆子,脚上那鬼环子吸溜着紫光,那股子失控的、能把人魂儿都勾走的邪魅劲儿——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把她之前那点“一切尽在掌握”的自欺欺人,扎成了筛子。

夏白芷那贱人的话,每一个字都成了烧红的铁疙瘩,砸得她魂儿都跟着哆嗦。

是真的!那毒妇说的……全他妈是真的!

一股子从来没尝过的、透心凉的恐惧,像沉月寒潭底下最冰最沉的水,呼啦一下淹到了她嗓子眼。她看着玉榻上那个在无边苦海里沉浮、被魔环和自身魔息里外夹击的身影——那个她豁出一切、把自己都卖给魔鬼也要锁在身边的人——正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她亲手套上的狗链子……一点点啃成渣!

“不……不!不可能!”沈璃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声音碎得拼都拼不起来,“不准……我不准!”那冰水一样的恐惧没浇灭她心头的执念,反而在绝望的锅底,跟那深不见底的占有欲轰地炸了,烧起一股子更疯、更不管不顾的邪火。她眼神“唰”地变了,从惊惶、动摇,猛地冻成两块淬了毒的冰疙瘩,里头是股子要死一起死的癫狂。

她啥也不想了。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在鬼哭狼嚎:锁住!锁死了!把他钉在身边!就算……就算只剩下一副空皮囊!

沈璃像头被逼到绝路的母狼,再次猛扑上去,两只手铁钳似的死死扣住云涯抖个不停的肩膀,把他整个人狠狠摁在冰冷的玉榻上。她的灵力不再是试探,而是像决了堤的、冒着黑烟的污水,裹着她最本源的那点气息,带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疯劲儿,排山倒海般朝着那妖光乱闪的缚仙环灌了进去!

“给我定住——!不准散!我不准——!”

她吼得嗓子劈叉,额角青筋暴起像蚯蚓,眼珠子烧得通红。

“啊——!!!”

这一下,云涯彻底绷不住了。比刚才狠十倍百倍的剧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脚踝那鬼地方猛地炸开,顺着他全身的骨头缝、经脉管子、神魂深处,疯狂地扎、搅、撕!那不只是皮肉疼,是活生生看着自己修道的根子被人拿大锤一下下砸成粉的绝望!他身体反弓成一张拉满的硬弓,脖子死命往后仰,喉咙里挤出一声凄厉得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惨嚎。那声音带着临死前的绝望,穿透了洞府一层层禁制,在明璃峰死寂的山腹里阴魂不散地回荡。

缚仙环上的妖紫光猛地一涨,贪婪地吸溜着沈璃灌进来的灵力,同时变本加厉地啃噬着云涯的本源。裸露的皮肤上,紫色的魔纹像活过来的毒藤,疯狂地蠕动、加深,邪气森森。他体内那道本就摇摇欲坠的魅魔封印,在这内外夹击的狂暴冲击下,发出细微却刺耳的、仿佛琉璃碎裂的脆响。

沈璃死死盯着他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的脸,听着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心脏像被一只冰爪子攥住,狠狠捏碎。那痛苦的声音本该让她心软,让她撒手,可这会儿,却像滚油泼在了她心头那团名为“占有”的野火上。

疼吧,叫吧……叫得越响,越证明他还在!还在她手心里!还在回应她!

夏白芷想看明月蒙尘?想看玉碎宫倾?

沈璃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眼里烧着焚毁一切的鬼火,带着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温柔”,俯下身,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呼吸喷在云涯冰冷汗湿的额角。

“师尊……”她声音哑得像破锣,却透着一股子怪异的甜腻和不容置疑的蛮横,“别怕……徒儿在呢……”

“徒儿这就带您……”她的目光刀子一样刮过那口散发着不祥幽光的沉月寒潭,眼底是彻底斩断退路的疯狂,“回家!”

凌霄殿里,空气沉得能拧出水。清玄真人拍在案几上的那枚传讯玉符,像根点着了捻子的炮仗。

“堕星海!赤魇那杀才!还有阵基不稳?!”赤阳真人蹭地站起来,红脸膛气得发紫,周身火气不受控制地外溢,屁股底下的紫檀椅子“滋啦”一声,烫出个焦黑印子,吼声震得房梁上的灰扑簌簌往下掉,“这是要刨我凌霄宗的祖坟!清玄师兄还等个鸟?!擂鼓!聚将!老子要活撕了那帮魔崽子!”

妙音仙子指尖猛地一划,“铮!”一声刺耳的裂帛之音,琴弦应声而断。她那张清丽的脸也白了:“阵基乃护山大阵根本,几处同现异常……绝非巧合!夏白芷……她这是要内外夹击,断我宗门命脉!”

静慈真人袖中的手死死掐着指节,骨节捏得发白。心沉得像坠了块寒潭底的玄冰。夏白芷动手了!比预想的更快!更狠!而寒潭洞里那两个……一个在魔环下哀嚎,一个在疯魔边缘挣扎……

“清玄师兄!”静慈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仙尊安危固重,然大阵乃宗门命脉!当务之急,应火速抽调精通阵法的长老弟子,分赴各异常阵眼加固排查!同时集结力量,于堕星海布防,阻截赤魇!至于明璃峰……”她深吸一口气,迎着清玄那双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我亲自去!仙尊若安好,我自会劝沈璃师侄解除禁制;若真有不测……”她咬了咬牙,“也需先稳住局面,避免宗门内乱!此时强闯,若激得沈璃师侄……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清玄猛地一挥袍袖,浑浊的老眼里精光爆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击,“静慈师妹!你还要袒护到几时?!堕星海魔踪已现,护山大阵根基动摇!此等生死存亡之际,仙尊音讯全无,沈璃那丫头封锁禁制,行迹鬼祟!这内里的‘鬼’,难道比外面的刀还软?!”

他一步踏前,气势逼人,浑浊的声音带着煽动人心的蛊惑力,扫过殿内每一个神色惶惶的长老和峰主:“诸位!外有强敌磨刀霍霍,内有隐患不明!仙尊乃我凌霄定海神针!他若安在,为何避而不见?他若遭难,又是谁下的黑手?!沈璃封锁明璃峰,是护师心切,还是……监守自盗?!或是……与那叛门的夏白芷,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殿!

“清玄!休得血口喷人!”赤阳真人须发戟张,周身火焰轰然腾起数尺。

妙音仙子脸色剧变,指尖下意识按住了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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