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寒玉旧痕（2/2）

云涯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脸色“唰”地又白了。这地方…他太记得了。当年，她就是在这里......

夏白芷也停住了。她站在崖边，风吹得她衣袍猎猎作响。她没看云涯，目光落在崖下翻涌的云海上，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像淬了冰的针：“这地方…倒是清静。”

云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他太了解她此刻平静下的风暴了。他喉咙发干，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夏白芷忽然转过身，猩红的魔瞳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妖异又冰冷的弧度，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味：“你说…要是在这儿…重温一下旧事…是不是…挺有意思？”她往前逼近一步，眼神像带着钩子，“嗯？”

云涯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血液都像是瞬间冻僵了！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就想后退，身体却僵硬得动弹不得！在这里？！在这个他亲手斩断过去、带给她最深伤害的地方？！这简直是…最恶毒的羞辱！他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鬼。

“噗嗤——”夏白芷看着他这副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得意，“瞧你那怂样！逗你玩的！”她脸上的妖异和冰冷瞬间褪去，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句恐怖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云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他僵在原地，惊魂未定地看着她，心脏还在狂跳。

夏白芷却不笑了。她往前又走了一步，几乎贴到云涯面前，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她的魔瞳深不见底，紧紧锁住他慌乱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问：

“云涯。”

“你摸着良心说…”

“是我好，还是…沈璃好？”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云涯彻底懵了！他以为刚才就是极限了，没想到还有更狠的等着！这问题…这问题根本就是送命题！无论怎么答都是死路一条！他脑子一片空白，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看着夏白芷那双不容闪避、带着审视和压迫的眼睛，他张了张嘴，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只能发出干涩的气音：“…小…小芷…这…这…”

他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试图寻找一个安全词，“沈璃她…就是个不懂事的丫头…怎么能跟小芷你…你风华绝代，修为盖世…我…我…”他搜肠刮肚，把脑子里能想到的奉承词一股脑往外倒，只求能糊弄过去，“我对小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小芷你知道的！”他以为夏白芷是突然起了“忆苦思甜”的兴致，想听他忏悔当年赶她走的罪过..

夏白芷盯着他这副语无伦次、拼命表忠心的怂样，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失望和烦躁。（蠢东西！谁要听这些屁话！）她猛地松开手，像甩掉什么脏东西，冷冷哼了一声：“行了！听着就烦！”她转身，宽大的袖子带起一股冷风，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有些开心的说到“回吧！没意思透了！”

云涯腿肚子还在发软，赶紧跟上。回去的路..

狰狞的骨船撕开堕星海污浊的浪涛，前方，夏白芷那座由森森白骨和暗红魔晶构筑的庞大魔宫已然在望。

就在骨船即将靠岸的瞬间，船头前方的虚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狭长的、流淌着粘稠血光的缝隙！

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伴随着阴冷刺骨的九幽魔息，如同实质般扑面涌来！

骨船猛地一顿。

缝隙中，一只包裹在暗红鳞甲中的修长手掌探出，随意地搭在了船头狰狞的骨刺上。紧接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如同从血池中缓缓升起，慵懒地倚在了那撕裂的空间裂缝边缘。

那是一个美得惊心动魄、也邪异得让人胆寒的女人。她穿着一身仿佛由凝固血液织就的暗红长裙，裙摆流淌着粘稠的光泽。裸露的肌肤白皙胜雪，与那刺目的血红形成妖异的对比。最慑人的是她的眼睛，狭长上挑的凤眸，瞳孔是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的血红色，里面仿佛燃烧着万载不灭的九幽狱火，只一眼，便能将人的魂魄都灼穿、冻结。一头瀑布般的墨发随意披散，发间却诡异地簪着一朵盛开的、仿佛由鲜血凝聚而成的彼岸花。

她慵懒地倚着空间裂缝，血红的眸子饶有兴味地扫过船上的两人，最终定格在夏白芷身上。红唇勾起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弧度，声音酥媚入骨，却又带着九幽之下爬出的阴寒：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白芷魔尊么？”

“带着你的…小宠物…兜风回来了？”

她的目光在云涯身上短暂停留，那血瞳深处，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如同审视货物般的玩味和…一丝更深的、难以捉摸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