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衣柜里的另一张床(2/2)
林月绝望了。线索似乎中断了。
但她没有放弃。她再次回到阁楼,鼓起勇气,打开了衣柜。
暗格里的光依旧微弱,那张床和床上的“她”都在。林月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这一次,她没有感到那么害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好奇和一丝怜悯。
她坐在床边,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替身”。
“你是那对双胞胎里失踪的那个吗?”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很孤单?”
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要变成我的样子?”
还是没有回答。
林月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肩膀很僵硬,没有任何温度。
就在这时,床上的“她”突然动了一下。
林月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
然后,她看到“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像是在哭泣。虽然没有五官,无法发出声音,但那颤抖的幅度,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林月的心莫名地软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下,再次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别怕,”她低声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就在她的手接触到“她”背部的瞬间,异变陡生!
“她”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被电流击中。林月惊恐地想把手缩回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无法移动。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是无数只虫子在啃食木头,又像是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床上的花棉被开始不安地蠕动起来,仿佛
林月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棉被下鼓起一个个小包,不停地移动、碰撞。那些小包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挣扎着想要出来。
“撕拉——”
一声轻响,棉被的一角被撕开了。一只小小的、惨白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五指纤细,指甲乌黑,指尖还沾着一些暗红色的污渍。
林月吓得魂飞魄散,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无数只小小的手从棉被下伸了出来,它们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像是在寻找什么。这些手的大小和形状都不一样,有的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有的像是一两岁的幼儿,但无一例外,都是惨白的颜色,冰冷而僵硬。
林月感到自己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低头一看,只见一只小手正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
她猛地一甩,挣脱了那只手,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暗格的墙壁上。
而床上的“她”,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她”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像是一层薄薄的蜡纸,些阴影在空中盘旋了一下,然后纷纷落入棉被下,被那些伸出的小手抓住、撕扯、吞噬。
“她”的身体正在被那些婴儿的手分解成布料!
林月看到,“她”的手臂变成了一缕黑色的布条,被几只小手抓住,用力一扯,布条断裂,被拖进了棉被下。“她”的头发变成了黑色的丝线,在空中飘散,然后被无数小手抓住,缠绕成团。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充满了极致的恐怖。
棉被下的小手越来越多,它们抓住“她”分解成的布料和丝线,不停地往里面塞,仿佛在缝制着什么。林月隐约看到,棉被下似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蠕动的轮廓。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就想逃离这个恐怖的暗格。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
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惨白的小手从棉被下伸了出来,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脚脖子。那只手的力气大得惊人,任凭林月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
更多的小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抓住她的腿,她的手臂,她的头发……冰冷的触感遍布全身,让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林月绝望地看着那些小手,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她看到了它们的眼睛——如果那能被称为眼睛的话——那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充满了无尽的饥饿和怨毒。
这些都是被饿死的婴儿的怨灵!
而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替身”,根本不是什么双胞胎的怨念,而是这些怨灵用无数婴儿的怨念和布料缝合而成的、用来引诱新的牺牲品的诱饵!
她终于明白了房东老太太为什么要逃走,明白了为什么“替身”会和她长得一模一样——那是因为怨灵需要一个新的“容器”,一个新的身体,来代替它们承受被饿死的痛苦!
“不——!!”
林月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脱了几只小手的束缚,猛地撞向暗格的门。
“砰!”
门被撞开了,林月连滚带爬地冲出衣柜,摔倒在卧室的地板上。她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跑到门边,手忙脚乱地打开门锁,冲了出去。
她一路狂奔,跑出了这栋爬满青藤的老楼,跑出了老城区,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才瘫倒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林月不敢再回到那个阁楼,甚至不敢再靠近老城区。她在城市的另一头找了个廉价的旅馆住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没有出门。
她不敢睡觉,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些惨白的小手,看到那个没有五官的“自己”在棉被下分解。衣柜里的樟木味仿佛也跟着她来到了旅馆,无论她怎么洗澡,怎么换衣服,那股味道都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第四天,她终于鼓起勇气,报了警。她语无伦次地向警察讲述了阁楼里的遭遇,讲述了衣柜里的暗格和那些恐怖的手。
警察面面相觑,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只当她是精神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他们派人去了那栋老楼,回来后告诉林月,阁楼里空无一人,那个樟木衣柜好好地立在那里,柜门紧闭,里面只有一些旧衣服,并没有什么暗格,更没有她说的那些恐怖的东西。
林月惊呆了。她不相信,坚持要和警察一起去看看。
当她再次来到那间阁楼时,一切似乎真的和警察说的一样。衣柜静静地立在那里,柜门紧闭,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暗格的痕迹。她冲过去,猛地拉开柜门,里面只有她的几件旧衣服挂在那里,内壁的婴儿画报依旧泛黄,没有任何异常。
樟木的味道依旧浓郁,但那股混杂着腐朽花瓣的甜腻气味消失了。
警察无奈地看着她,摇了摇头,认为她确实需要看心理医生。
林月失魂落魄地站在阁楼里,看着那个熟悉的衣柜,心里充满了困惑和恐惧。难道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不,不可能。那些触感,那些声音,那些恐惧,都无比真实。
她不死心地伸手去摸衣柜的内壁,一寸一寸地摸索着。当她摸到衣柜深处靠近角落的一块木板时,指尖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凹陷。
她心中一动,用力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轻微的响动,那块木板竟然向内凹陷了一下。紧接着,她听到了衣柜里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嗒……嗒……
和她第一次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像有人在里面翻身。
林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惊恐地后退几步,看着衣柜的门。
柜门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紧闭着。但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柜门的另一边,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背对着门,静静地躺着。
而在那花棉被的的到来。
警察已经离开了,阁楼里只剩下林月一个人。她看着那个巨大的樟木衣柜,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吸了进去。
她想起了那个未解之谜:饿死的双胞胎灵魂是否附在衣柜里?林月会被彻底替换吗?衣柜暗格通向哪里?
现在,她似乎找到了答案,又似乎更加迷茫。
她不敢再去触碰那个机关,不敢再打开那扇门。她慢慢地退出阁楼,关上门,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里面的恐怖。
但她知道,没用的。
那天晚上,当她在旅馆的床上辗转反侧时,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樟木味。它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从门缝里渗进来,萦绕在她的鼻尖,挥之不去。
她听到了布料摩擦的声音,很轻,很有规律,像有人在她耳边翻身。
嗒……嗒……
林月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房间的角落。
那里没有衣柜,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角落。
但那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像是一个永恒的诅咒。
她知道,无论她走到哪里,那个衣柜,那些手,那个没有五官的“自己”,都已经盯上了她。
也许,从她第一次推开那扇阁楼门,闻到那股樟木味的时候,她的命运,就已经和那个衣柜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而衣柜里的那个暗格,通向的从来都不是另一个空间,而是地狱的入口。
林月蜷缩在被子里,浑身冰冷,一夜无眠。直到天亮,那股樟木味和布料摩擦声才渐渐消失。
但她知道,它们不会消失太久。
今晚,它们还会再来。
而她,无处可逃。衣柜的门,似乎永远在她的潜意识里,虚掩着一道缝隙,等待着她再次推开,迎接那棉被下无数只伸出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