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叶薇率舰队巡航柯伊伯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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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古号”的舰桥沉浸在一种深海般的寂静中,只有生命支持系统低沉的循环声和量子计算机冷却液流动的细微嘶响。叶薇坐在指挥椅上,面前的战术全息图展开着柯伊伯带的完整星图——那不是普通的天文图像,而是经过萨米尔的暗物质探测器增强过的空间曲率地形图。在图上,柯伊伯带不再是一圈稀疏的冰冻天体带,而是一片起伏不定的“引力海洋”:蓝色的凹陷区是质量密集区,红色的隆起是空间曲率异常点,而那些闪烁的紫色光斑,则是最近四十八小时内新出现的、无法解释的量子纠缠信号源。
“所有舰船完成阵型调整。”副官陈明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按照‘狼群-3’战术编组,主舰队保持在柯伊伯带内侧边缘,‘哨兵’侦察舰群已经前出到五十个天文单位外,建立第一层预警网。”
叶薇点头,眼睛没有离开星图。她的舰队现在有九十四艘舰船,但真正具备战斗力的只有四十七艘,其余都是经过改装的运输舰、工程舰和侦察舰。按照陈锋的“礌石”计划,她的任务不是与观察者主力舰队硬碰硬,而是在柯伊伯带建立一道纵深警戒防线,迟滞他们的推进速度,为内太阳系的防御争取时间。
但迟滞需要战术,而战术需要情报。过去七十二小时里,舰队派出的二十七艘侦察舰中,已经有四艘失去了联系。不是被摧毁——如果是被摧毁,至少会有爆炸或能量辐射的信号——而是“消失”,就像水滴蒸发在空气中,连量子纠缠通信都瞬间中断。剩下的侦察舰传回的数据显示,那些消失点周围的空间曲率都出现了相同的异常模式:一种短暂的、自限性的维度折叠。
“观察者在清除我们的眼睛。”叶薇低声说,“但他们很克制,每次只清除最前出的侦察舰,从不深入我们的主要防线。就像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测量我们的警戒半径。”
陈明调整了一下他的电子义眼,那只眼睛里正显示着复杂的信号分析数据:“舰长,最新一批量子纠缠信号的分析结果出来了。艾莉丝主任确认,这些信号符合观察者评估协议中的‘近距离观测模式’。他们不仅在清除我们的侦察舰,还在记录我们的部署调整、战术反应、甚至……个人指挥风格。”
叶薇感到脊背一阵发凉。个人指挥风格?这意味着观察者不仅在评估人类文明的整体能力,还在评估具体指挥官的决策模式。就像军事学院的考官,不仅看部队的战斗力,还看指挥官在压力下的判断力。
“他们怎么记录?”她问。
“通过量子态的不可逆复制。”陈明调出一段解释图像,“每一次我们做出重大决策,相关的信息都会在量子层面产生特定的坍缩模式。观察者似乎能够从极远距离读取这些模式,重建决策过程。艾莉丝主任说,这就像通过观察池塘的涟漪,反推扔石头的人用了多大力气、什么角度。”
“所以我们每做一个决定,都在给他们提供评估数据。”叶薇冷笑,“那我们就给他们看想让他们看的。启动‘镜子’协议。”
“镜子”协议是林海和艾莉丝共同设计的一套欺骗系统,基于量子计算的预测模型。系统会提前模拟叶薇可能做出的各种决策,然后选择其中最“平庸”、最“可预测”的一套,通过特制的量子发射器向太空广播。而真实的决策则通过传统的激光通信在舰队内部传递,虽然速度慢,但更难被远程窃听。
这不是完美的解决方案——观察者的技术可能远超这种简单的欺骗——但至少增加了他们评估的难度。
“协议已启动。”陈明报告,“但需要提醒,量子发射器的能耗很大,连续使用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那就间歇使用。在做出真正关键决策时才启用欺骗信号,其他时候保持静默。”叶薇站起身,走到舰桥的观察窗前。
外面是柯伊伯带的永恒黑夜。这里距离太阳如此遥远,那颗赋予地球生命的恒星已经缩成一个特别明亮的点,只比其他的恒星稍微亮一些。没有阳光的温暖,没有反射的光芒,只有舰船自身照明在黑暗中划出的孤独光束。在这片黑暗中,漂浮着亿万颗冰冻的天体:彗核、矮行星、被太阳系形成时抛出的原始碎片。它们沉默地旋转,有些已经在这里旋转了四十六亿年,见证过太阳系的全部历史,现在又要见证一个文明的存亡时刻。
“舰长,哨兵-7号传回紧急信号。”通讯官的声音突然紧绷,“在坐标K-338区域探测到大规模的维度折叠活动。规模是之前侦察单位的一百倍以上,符合观察者主力舰队前锋的特征。”
全息星图上,一个刺眼的红色标记开始闪烁,距离舰队当前位置只有十二个天文单位——在宇宙尺度上,这几乎是面对面。
“所有舰船进入战斗状态。”叶薇的声音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按‘刺猬’阵型展开,能量护盾全功率,武器系统待命但不充能。不要做出攻击姿态。”
“可是舰长,如果他们先开火……”
“如果他们想开火,我们早就死了。”叶薇回到指挥椅,“观察者还在评估阶段。他们要的是数据,不是毁灭。而我们给他们的数据,应该是‘警惕但克制,防御但不挑衅’。”
命令下达。舰队像一只受惊的刺猬般蜷缩起来:外层是轻型护卫舰展开的联合护盾,中层是重型驱逐舰的武器阵列,核心是“盘古号”和几艘指挥舰。所有舰船的能量签名都被压缩到最低,只有护盾和传感器在全力运转。
等待。
十分钟后,哨兵-7号传回实时影像。画面经过增强处理后,显示出一片扭曲的星空——不是天体扭曲,是空间本身在扭曲。就像透过高温空气看远处的景物,一切都波动、摇曳、不真实。在扭曲的中心,隐约能看到一些几何结构的轮廓:巨大的环形、多面体、自我缠绕的拓扑形状。那些结构没有实体感,更像是空间的“疤痕”或“折痕”。
“这就是维度折叠引擎的视觉效应。”林海的声音通过量子通信接入舰桥,他在月球实验室里实时分析着数据,“他们在进行低速巡航,每秒只有五十公里,但引擎产生的空间扰动比高速时更强。这可能是故意的——向我们展示他们的存在,测试我们的反应。”
“展示存在需要这么近吗?”叶薇问,“十二个天文单位,以他们的技术,几个小时内就能抵达我们的位置。”
“也许这正是测试的一部分:观察我们在直接威胁下的行为模式。恐惧程度、纪律性、指挥链效率……”林海停顿了一下,“艾莉丝从评估协议中解析出一条信息:观察者特别关注文明在‘生存压力临界点’的表现。太早崩溃说明文明脆弱,太晚崩溃说明文明麻木,恰好在压力下保持功能但不失灵活性的,得分最高。”
“所以他们是在给我们施加压力,看我们什么时候崩溃。”叶薇明白了,“那我们就给他们看:不会崩溃。”
她调整舰队阵型,让几艘工程舰缓缓前出,在舰队和观察者前锋之间布设一片智能水雷区。这不是攻击行为——水雷都设定为被动触发,只有受到主动攻击或试图穿越时才会引爆——而是明确的边界标示:到此为止。
水雷布设完成后,叶薇做了一件更大胆的事:她让“盘古号”的主通讯阵列对准观察者前锋的方向,发送了一段经过编码的激光信号。信号内容很简单,是数学语言写成的边界声明和接触请求。
“你在干什么?”陈明震惊地问。
“展示我们有沟通的意愿,但也有设定边界的能力。”叶薇说,“如果他们真的是评估者,就应该理解这种外交-军事的复合行为。如果他们是猎人,那早该扑上来了。”
信号发出后,舰队再次进入等待。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更长:三小时十七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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