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墙倒众人帮(1/2)
王郎中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不,是巨石。
整个院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锅里炖着的鸡汤还在咕嘟作响,那点声响,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
孙月和她舅舅、舅妈都停下了筷子,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孙大成身上。
刘翠花低着头,那张总是带着爽朗笑意的脸,此刻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一直红到了耳根,她捏着衣角。
孙大成的大脑一片空白。
娶刘翠花?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在他混沌的脑海里炸开。
他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的女人,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她在监狱门口,不由分说扒掉自己囚服的泼辣,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紧紧牵住自己不放的坚定,是她开着车,用后视镜偷偷打量自己时,那毫不掩饰的火热目光。
他承认,这个女人像一团火,烤得他这个在冰窖里待了五年的人,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可也仅仅是暖意。
他的心,早在五年前,就跟着王玉霞一起死了,埋了。
那颗心里,装不下第二个人。
“爸,我暂时不想结婚!”
孙大成终于开口,声音很轻,甚至有些沙哑,但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放不下!”
他没有看刘翠花,目光直直地落在面前的酒杯上,仿佛那里有另一个世界。
妻子尸骨未寒,他怎么能另娶他人?
哪怕已经过去了五年,可在他心里,玉霞昨天才刚刚离开。
他绝不能做一个变了心的薄情寡义之人。
王郎中浑浊的眼睛看了他许久,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婿的脾气,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席间的气氛,一下子从其乐融融,变得沉闷压抑。
刘翠花慢慢抬起了头。
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刚才的羞赧,甚至看不出任何被拒绝后的尴尬和难堪。她只是平静地拿起筷子,给王郎中夹了一筷子菜。
“爸,您多吃点。这只老母鸡,我专门去供销社挑的,炖了一下午了。”
她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听不出丝毫异样,仿佛刚才王郎中那番惊人的提议,和孙大成那句坚决的拒绝,都与她无关。
可她越是这样,孙大成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他宁愿她哭,宁愿她闹,宁愿她像在监狱门口那样,上来给自己两下。可她偏偏什么反应都没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这潭水底下,压着的是什么,孙大成不敢去想。
这顿饭,再也吃不下去了。
孙大成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扒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碗筷。
饭局草草收场。
孙大成站起身,准备告辞。
“爸,我就不跟你回村了。”
孙月也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
“我想在外公这里待一晚上,明天一早,舅舅送我去县里车站,我直接回部队去,也方便些。”
孙大成猛地回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女儿。
“你不回去?你……没给你妈磕个头吗?”
他以为,女儿回来,第一件事就该是去亡妻的坟前看看。
孙月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刘翠花已经擦干净了手,走了过来。
“大成,你别怪月月。她提前好几天就从部队请假回来了,专门等着接你。这几天,她一直住在柳树湾村,把你那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墙也重新刷了,被褥都是新的。你媳妇的坟,她天天都去,坟头的草都拔干净了。”
刘翠花语速很快地解释着,像是在替孙月辩解。
“哦!”
孙大成闷闷地应了一声,不敢去看刘翠花的眼睛。
他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失落。
原来女儿早就回来了,原来她和刘翠花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这个当爹的,反倒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想跟女儿多待两天,好好说说话,问问她在部队的生活,可现在看来,女儿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有了更亲近的人。
他感觉,自己和女儿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
“爸,您路上慢点。”
孙月走上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眼圈有些发红。
孙大成拍了拍她的手,没再说什么。
他跟岳父和内兄一家告了别,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像是在逃离什么。
女儿不跟他一起回村,那辆吉普车,他自然也没脸再坐。
他打算就这么走回去。
从杨柳镇到柳树湾村,十几里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疏星。路两旁的白杨树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孙大成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土路上,孤单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心里乱糟糟的。
岳父的话,女儿的疏远,刘翠花的平静,还有那座被翻新过的、陌生的家。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窒息般的烦躁和茫然。
就在他走出杨柳镇地界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
刺眼的车灯由远及近,将他前方的路照得一片惨白。
“嘎吱——”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一辆绿色的吉普车稳稳地停在了他的身边。
车窗摇下,露出刘翠花那张在车灯映照下显得有些清冷的脸。
“上车!”
她的声音,和她的脸色一样,冷冰冰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孙大成愣住了。
他发现,这个女人真的越来越过分了。
以前在女子护院队,她一口一个“教官”,尊敬有加。可现在,她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
他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梗着脖子,站在原地没动。
刘翠花就那么看着他,也不催促,眼神却像刀子一样。
两人在夜色中对峙着。
最终,还是孙大成先败下阵来。
他不是怕她,只是……只是不想在这深夜的土路上,跟一个女人计较。
他拉开车门,一声不吭地坐了进去。
车子重新发动,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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