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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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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的西门内终于跳出了一个男人。他赤着膊,只穿了一条短裤,趿着拖鞋。他出了门后,朝南看了看,又朝北看。然后,骂骂咧咧地朝北走去。大概是要到屋后去看了一眼,以为我们藏在捉“财鸡”的屋后呢。一忽儿,又骂骂咧咧地走了回来,又朝南看了一会,才骂骂咧咧地回进宅院去。

我躲在芦苇丛中,心中很是得意,觉得自己实在太有先见之明了。如此近的地方藏身,几乎就在人家的眼皮底下,人家才会粗心大意嘛。刚才,那个男人走出西门的那一幕我看得真真切切,他几乎对门口小池塘边连一眼都没有瞥。谁敢躲在他的鼻子底下呢!但是,我仍旧不敢贸然显身。谁知道他会不会藏在门后,正观察池塘这边有没有动静呢?

过了半晌,宅院的西门有人正常地进出了,我才若无其事地从芦苇丛中钻了出来。出来后,我不敢从宅院的西门走去北边的蔬菜地寻找那两个同伴。而是从池塘的西侧,绕过芦苇丛。从那条田塍上走去蔬菜地那边。走过那条荆条篱笆,我能看见那片毛豆地了,毛豆地上看不见人影。

我站在篱笆的底端边。我想,我站在这里,我的同伴如果藏在毛豆地里的话,他们应该能看见我了。只要看见我显身,他们肯定知道警报已解除了,他们自然会从毛豆地里钻出来。但是,我站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就是不显身。

正当我以为他们并没有躲在毛豆地里,犹疑着想离开时。他们却一前一后,飞快地从毛豆地里爬出来。又飞快地朝我跑来。我们三人嘻嘻哈哈地抱作一团。他们两人却一边嘻嘻哈哈,一边龇牙咧嘴。我正疑惑,他们俩人怎么老是朝我扮鬼脸呢?朝他们的身上看,只见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显然,被毛豆地里的毛毛虫蛰了。不过,我的胳膊上也被芦苇叶划出了好几道渗血的道道。我问他们:“身上已被毛毛虫蛰成这个样子了,明明看见我已站在了这儿,为什么还老半天不出来?”

“谁知道你是不是被人家利用了想引我们出来呢?”丢癞蛤蟆的那个男孩笑道。

“嗳,你怎么会将癞蛤蟆丢进去了呢?”我并不在意他的话,笑说道。

“是他们害我们没有捉到那只‘紫头’”。男孩恨恨地说:

“你们怎么知道一定是他们泼的水”?我又问道。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他们的门不是正对着那扇窗嘛。”男孩肯定地说道。

“嗳;你们说,刚才他们到底在床上干什么?”另一个男孩突然问道。“他们不就是在干那事嘛,我爹和我妈------”。丢癞蛤蟆的男孩抢着说道,但似乎又觉得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刹住了话头。

“干那事?干什么事?”我的心里犯起了嘀咕,随即想起了捉蜜蜂时,曾经见到过的那一幕,虽已隔了几年,却记忆犹新。我看抢话头的男孩脸已微红。大概觉得自己不该将话扯到自己的父母身上。便刹住了好奇心,不再顺着话题问下去。

“你的癞蛤蟆丢得真准”。我笑道“,正丢在那男的背上呢!”

“怪不得喊得这么响”,另一个男孩说道。

“丢在那男的背上后,癞蛤蟆便分开了,男人吓得滚下了床,一只癞蛤蟆也掉在了床前的地上。另一只癞蛤蟆落在了那女的肚子上,还爬呢!”我将瞄见的一幕详细说给他们听,“那男起先还以为癞蛤蟆是从屋顶掉下来的呢!光着屁股坐在地上了,还直朝房顶看。”

那丢癞蛤蟆的男孩则是一脸得意:“活该!我们捉‘财鸡’关他们什么事!又是骂人,又是泼水的!下次如果他们再泼水,我捉条蛇丢进去!”

我心想,如果真的弄条蛇进去,那女的会不会吓得光着身子逃出来?癞蛤蟆我只是不敢捉,她却被吓成这个样。蛇可是连我都怕得要命呢!

“你敢捉蛇吗?”我问道。

“怎么不敢”!那男孩挺了挺胸脯。

“哼,刚才吓成这样。”我故意不相信地摇了摇头,“摔了个四脚朝天呢!”

“呶,都是他呀!”那男孩指着另一个男孩,“我正准备下来,他却肩膀突然一歪,我哪里还能站得牢”。

“那女的叫得太吓人了”!另一个男孩咧着嘴,尴尬地笑道。

此后几天,我们谁也没有提再去那儿翻瓦块捉“财鸡”。但是,其它的男孩有没有去就不知道了。我们后来,改为在晚上拿着手电筒在街上捉。

小镇的“财鸡”无处不在。晚上的青石板街道旁,商铺的台阶下,弄堂的砖缝里,石埠高出水面的石缝中。我们蹑手蹑脚地在青石板街道上游逛,听到那个方向传来“财鸡”的叫声,揿亮手电筒,一路找去,必能找到它们躲藏的身影。

镇上的“财鸡”,叫声急邃而短促,不似镇北蔬菜地里的“财鸡”,叫声清亮而悠长。也不知这些“财鸡”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些“财鸡”似乎也没有三刺的“财鸡”和癞蛤蟆相伴。但是,镇上的“财鸡”明显地比镇北蔬菜地里的“财鸡”个大,体形壮硕,不似蔬菜地里的“财鸡”小而精悍。尤其是肚子,总是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但是,镇上的“财鸡”很少有尾刺和前须双全的。在打斗时,也不似蔬菜地里的“财鸡”,急躁而好动,总是懒洋洋地张开大牙,低俯着脑袋,朝前抄来,一副雍容大度的模样。

在小镇上捉“财鸡”需要的是耐心。一听到“瞿瞿”的叫声,得放轻脚步,摸黑循声而行。到了叫声传出的跟前时,才邃然揿亮手电筒。“财鸡”总在石缝或砖缝中露着它们的脑袋。手电筒光柱射过去时,它们会下意识地朝里面缩回身子。只露两根前须在石缝口。此时,千万不可操之过急。你得将光柱对着它一动不动,它必以为朝它射去的光亮,并不会对它构成威胁。它又会慢慢地探出它的脑袋。在它的脑袋探出来之前,你得先将竹筒口压在缝隙上,然后,在它探出脑袋时,用引诱须轻轻地挑逗它,它会一路追着引诱须径直钻进竹筒。

我曾在镇上诱捕到一只体形庞大的“财鸡”,头大,呈黑色;体大,如“油鸡”。将它置于瓦罐中与其它“财鸡”斗,就像是关东大汉与侏儒斗。尚未开斗,便已知结果。但它似乎懒于打斗。常常它的大板牙只跟人家的小板牙一碰,还没有咬合,对方已落荒而逃。它也不发出胜利的“瞿瞿”声,只是将双腿以次朝后踢蹬一下,然后,用前爪依次揽过前须慢慢地舔舐一遍。它决不会追在人家的屁股后面不依不饶,甚至恶狠狠地将人家的大腿咬下。它很有大将风度。在它的身上,体现古代武士的那种仁者风范。

“油鸡”,比是蟋蟀的一种;体形大,双翅与“财鸡”无异,也像“财鸡”似地平铺在背,但翅尖重合。振翅声如风过门缝。不善斗。

老人告诉我,捕获的“财鸡”要喂辣椒,这样,它们打头时,才更凶狠。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有没有根据。正好我家的窗台上栽有一盆朝天椒,剪碎了喂这只大“财鸡”。它似乎确实很喜欢吃,咬住了一瓣红色,便不松口。但是;未几,它便弃了那瓣红色。两只大牙微张着,使劲摇了几下头,似乎有点吃不住朝天椒的那份辣。这一天,不管我怎样用引诱须逗引它,它就是再不肯张开它那对大牙。我自然不敢抱着瓦罐让它再去与玩伴们的“财鸡”打斗。怕它因此失了威势。

其实,在我的观察中,它似乎并不太喜欢吃辣椒;也不喜欢吃其它的“财鸡”喜欢吃的“财鸡”大腿。我们常将被打败了的“财鸡”大腿掰下,作为奖励,奖赏给胜利者。但它对这份奖赏似乎并不能领情。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奖赏,对于它来说,实在是太多了。它已没有了胃口。也许是因为它认为刚才的打斗,只是碰了一下大牙,并没有真正的将大牙咬合,算不上是真正的打斗。对方是慑于它的体形庞大,才落荒而逃的。对它而言,似乎有些胜之不武,对于这份奖赏,它受之有愧。它最喜欢吃的,应该是米饭。将一粒米饭丢在它跟前,一忽儿,它就能全部吃掉。

这只“财鸡”,我一直将它视如宝贝。眼见着深秋了,窗外的“瞿瞿”声越来越稀,越来越少。传来最多的是如“油鸡”叫声差不多的颤音。我得想办法,让这只“财鸡”安全过冬。如果,能让它活过冬天。那么,来年的初秋,它的体形不是比现在更加巨大吗?

我为自己的想法所激励着,赶紧取来瓦罐,将它关进竹筒中。在空着的瓦罐中铺上一层厚厚的湿泥,斜插着一根如拇指粗的竹管,将湿泥压实。然后,轻轻地拔出竹管。一个土中的洞孔便形成了。我又在洞孔中用细竹签敷上一层很薄的棉花。我想,人在冬天要穿上棉衣才不会被冻死,“财鸡”要过冬天,也必须在洞中敷上棉花才行。

将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将关在竹筒中的“财鸡”重新放入瓦罐中。用引诱须将它往洞口那边赶。但它似乎并不领情,死活不肯钻进洞去。我被它气得没有了办法。只得将瓦罐塞入一只垫着破棉絮的纸板箱中。瓦罐的盖子上本身有着透气孔,我不必担心,它会被闷死。为了给它保暖;我又在瓦罐上盖上破棉絮。将纸板箱塞进我的床下。每天,我吃完饭后,必带几粒米饭喂它。

开始的几天,虽然不见它钻入洞中,但投入的米饭,还能常常见少。后来,瓦罐中终于不见了它的踪影,我心中一阵狂喜:它终于钻进洞了!我将米饭撒在洞口,希望它不用出洞便能吃到米饭。但是,撒在洞口的米饭却再不见少。虽然再不见少,但我依旧天天将剩的米饭捡去,换上新鲜的米饭。

很快,几个月过去了。春天的太阳暖融融地晒在窗台上。我将纸板箱端上了窗台,掀开破棉絮,让阳光直接照在瓦罐上。当瓦罐上有了一些微热后,我才掀开罐盖。我终于没有能按捺住好奇心,我太想看一看洞中的“财鸡”怎么样了。我伸手轻轻地去扯露在洞口的棉花。棉花被我整卷地扯了出来。那只“财鸡”裹在棉卷的中心,早已干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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