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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挟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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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赤脚走在一条青石板的路上,青石板传入脚底的感觉是凉凉的,甚至还有一些滑滑黏黏的感觉。凉凉的感觉让我感到舒服;滑滑黏黏的感觉却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低头看看,哦,这哪是一条青石板路呀,这分明是一条巨大的蛇背嘛。蛇背上有着很大的花纹。我一脚踩上去,花纹就抖动一下。而且,那大大的花纹似乎在变换着色彩,也在变换着图案!我想腾空跳起来!人倒是腾空了,蛇皮却黏住了我的脚掌。我想向周边的人求救!周围的人却围着我在看热闹!脚掌上粘住的蛇皮已经露出森森白牙,极像是插满了尖刀的陷阱。我很吃惊,怎么会这样啊!我还没来得及叫喊出声音来呢!围着的那些人,居然也成为青面獠牙!原本阴沉沉的天空,突然变得一团漆黑,一盏盏像灯一般的眼睛齐匝匝地看着我……

没想到四年多前,我怀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情离开;四年多后,我竟然又回到了这个我以为不会再回来的故乡小镇。在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了一番之后,我带回来的是心灵的疲惫,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还有的便是那份感情了。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收获了!但是,这一番的历练,带给我的那一份成熟,却已经浸润在我的骨子里!甚至已体现在我笔尖流淌的文字中,这是我自己尚没有能感觉到的!

考机关的成绩出来后,总分名列第一的那一位小老乡一直不太服气。他认为,他写的文章很好,怎么可能屈居在我之后呢?这全县第一的文笔让我得去,让他感觉很是不爽。批卷的老师依旧是从各乡镇及小城中学的老师中抽调的。他去问中学的老师,老师告诉他,他的文章确实写得很不错,无论是文章的结构,还是遣词造句都已有了相当的火候。可以说是作文中的佼佼者了!

但是,跟那位文章名列第一的考生的作文相比,却还是差了一截!那位的文章,阅读起来有一股气势。这便是所谓的文气了!能形成文气的文章,不是一般人能写得出来的!而且,是在这短短的个把小时时间里!能写出这样的文章的,必定已经过了社会的历练。这一股气势,便是他的经历带给他的,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许多人往往经历了很多,但从笔端流出来的,依旧是青涩的。是不成熟的!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样,社会的历练并不是很多,却已成就了如此老辣的文笔!

作者读他的那篇文章,这哪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写的文章哦,从文章的表达语气看,如果我们不知道他是谁的话,一定会认为写文章的人至少已四十多岁了!这一番话,说得我的那位小老乡目瞪口呆。他后来问我,到底写了一篇什么文章,让阅卷老师对你推崇备至?我有些茫然:

“不就是一篇命题作文嘛!写了就写了,我哪里会去刻意记住它!”

他后来将老师的话转述给我,似乎仍有些不服气的样子。我笑着说,这些话你也信呀!老师要讲一篇作文好,自然会说出许多的理由来!越是讲得玄乎,你越会上心!看看,你这不是上心了嘛!什么文气!功到自然成!任何一篇作文,起始的第一句肯定是最重要的,这篇文章的基调,取决于第一句定下的调子!就像是一首歌一样,第一句的曲调,决定了这首歌是低八度还是高八度!

你是说文气吗?在我看来,在作文第一句定下的基调上,有跌宕有起伏,让文章不滞涩,有行云流水之感就可以了!这行云流水下的起伏和跌宕,就是老师所说的文气了!

“哦?”他应了一声,眼镜后面的那对眼珠子在眨动,我不知道,我说的话,他是否真的听明白了?

这个被冠名为“工商行政管理局”的牌匾也是簇新的。新任的那位副局长是一位北方人,每一句话之前都会被冠之一连串的“这个”。也不知是不是这一连串的“这个”能有助于他的大脑的急速思索?但是落在我的印象中,却总觉得他的能力实在是平平,并没有一个我印象中应该有的当官的架式!短期的培训之后,我们都被分配到了基层所。我被分配在故乡小镇的那个基层所。与我一同分配在这个所的,是那位考了第二名的小青年。考了第一名的那一位,被分配在小城东边,与邻县接壤的那个所。

故乡小镇的那个所,也是一个片区所,管辖着此片区的四个公社的工商行政管理工作。局是初创,基层所更是初配人手。故乡小镇的这个所,除了我们两位外,被确定为负责人的,在小镇东邻的那个小镇办公,他不常来所里。就算他来所里,也没地方待!我们俩的办公室,暂寄在公社发电机房隔壁的一间铺有木地板的小房子。小镇经常停电,一停电,放电机便隆隆作响,震得木地板像是要被掀起来了一般!所以,每当隔壁的发电机响,我们两人便只得赶紧逃出门外。

国家虽然已经明确了这个部门的主要工作是“六管一打一制止”。但因为是初创机关,条线的工作条例和工作规范都正在草创中。平时,并没有多少的工作需要我们去费力。当时“六管”中的市场管理,在我们的理解中也是狭义的。将它定位在集镇农贸市场的管理上。那时的农贸市场,并不是后来建设的固定的经营场地和摊点,而是农民肩挑手提摆在街道上的那些自产自销的农副产品。市场的形成和散落,每天也只是从清晨的五六点到上午的八九点,这短短的三四个小时。我们最主要的工作,便是向每个摊点收取几毛至一、二元的集市贸易管理费。

这份工作有些讨人嫌,也不是我所喜欢的!但是,没有办法,这毕竟是我的工作哦!上级虽然没有规定每天必须收取多少数额。集市却是每天都存在的,每天多多少少总得去收取一些!从理论上说,既然被冠之为管理费,应该是实施了管理之后才可以收取的费用。集市是自发的形成又自然的散去的,就像是每天的太阳一样,升起又落山。阴雨天,太阳还不出来呢!集市却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都会照例出现和散去!所以,从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情景来说,它甚至比太阳的升起和落山更有规律。

老师见我在集市上收费也是大为讶异。那天,老师正拎着菜篮子在集市上购物,我正托着那个票夹子在向摊点嗫嚅着收费,老师听到了我的声音,扭头一看是我,便说道:

“咦!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做这份工作呢!这种工作怎么适合你干呢!”

一连串的感慨,弄得我手足无措,一脸的尴尬。我不知道,在老师的心目中,什么样的工作才适合我!也许老师对我的期望远远不止是那时的我的这一份工作吧!对老师的感慨我却是无言以对。我知道,这样的工作并不适合我,但是在那时的我,又能去做什么呢?我总不能还是窝在乡下吧!我总不能老是躲在父母的羽翼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吧!不管怎么样,这毕竟是我人生的一个新的起点哦。

毕竟是一个片区所,负责人又长住在东邻的那个小镇,西邻的那个小镇和北邻的那个公社的工作还得靠我去开展。那时,个体私营经济已渐渐被国家所承认,承认的标志便是由工商部门给他们颁发营业执照。也许是毕竟人们的思想已被禁锢的太久了。观念已被勒成了一个固定的模式,这不是说放开就能放开的了的。一方面是政策的犹抱琵琶半遮面;一方面是个体私营经营者的不愿受约束,这两者都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难度。

我那天去北邻的那个公社,这个公社有一个很小的集镇。与所有的江南小集镇一样,这个很小的集镇也是临水而居,集镇的中心有桥。所有的商家、店铺、储蓄社、茧站,粮站、政府大院一应俱全。在桥洞下,在商铺的拐角处,在街头和巷尾散布着一些个体摊点。按规定,这些摊点必须经过登记发证之后才允许经营。我已经来过两次,召集这些经营户们开过会。发给了他们表格,要求他们填报后,报所在地的居委会和公社审批,然后,再由我们登记发证。但是,表格发下去后一直没有动静。

我第二次去时,他们说,公社不给盖章。我只得去找公社的有关领导,跟他们进行沟通。但是,公社领导的态度是:

“这些个体摊点摆在那儿,像个破烂场似的,实在有碍观瞻。干脆取缔算了。”

我说:“现在国家政策允许他们经营,他们能自己养活自己,用不着政府去扶贫,也不来要求政府安排工作,这是在解决镇上的就业率呢!现在的政策是要鼓励和引导的!”

他却说:“取缔也是引导。”

我问他:“取缔了,让他们依靠什么生活?难道让他们天天来政府要救济吗?再说,让哪个部门去取缔?公社吗?”

他说“我们公社怎么去取缔?你们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是政府的职能部门,当然得由你们去取缔了!”

我说:“上级工商部门的政策是鼓励,不是取缔。”

也许是“让他们天天来政府要救济”这句话触动了他的神经,他最后只得说,让他们再商量商量。为了给那些个体工商户申办执照,我这是第三次去北邻的那个公社了。计划好去的那天,偏偏下起了漫天大雪。我坐船去距那个集镇有近两里地的那个船埠,随后顶风冒雪走去集镇。走进集镇时,我几乎已成了一个雪人,还好我穿着高筒靴。雪倒没有灌进靴内去,我走近一个个体修理业的摊点,问摊主,申请表公社盖章了没有?摊主很惊讶的看着我,说:“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

我说:“你们的执照到现在还没有办下来,我不放心呢!这雪看来还得下几天!我等不及,只能来了!”

他说:“公社的章还没盖呢!我们去催,他们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就这么拖着!”

我问:“他们其他没说什么吧?”

他说:“没说,爱理不理的!”

哦!我转身朝公司的大院走去。他在我身后喊:“你等等!让我帮你把身上的雪掸落了吧!”

我扭头朝他摆摆手:“没事的,冬天的雪,我待会儿,脱下衣服抖一抖就没有了!”

经过跟公社领导的再三协调,他们终于同意盖章了!我走去那个摊点,让他帮助去通知其他的经营户,抓紧去盖章。我说:“我晚上住在茧站的那家旅馆,盖了章之后,你们直接将申请表送去那吧!我收齐了得赶紧回去,将执照办好后,我会给你们送来的!”\/\/

旅馆是一个临时的旅馆。大概是冬季的茧站闲着,趁着闲着挣一些闲钱。住客本来就少,尤其是这样的下雪天,哪里会有旅客上门。偏偏我是个不合时宜的人,在风雪漫天的时节住进了这个昏暗的小旅馆。晚上又停电,一根火花如豆的蜡烛,弄得房间里黑影幢幢。所谓的食堂简直就像是一个家庭的厨房,没有菜蔬,只有半碗没有择尽草屑的野菜!野菜便野菜吧!好在放了一些盐,有着一些咸味。白米饭毕竟还是很香的。尤其是这天寒地冻,饥寒交迫的傍晚。

香喷喷的米饭,既是饭,也可以当菜哦!茧站地处一条弄堂的尽头,门户深深。停电,使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在这个小集镇,倒也有几个故乡小镇来这里工作的年轻人,在这又是停电,又是下雪的晚上,谁希望有人去串门呢?我很知趣的早早上了床。哦,这被褥冰凉,似乎还有一些湿湿的感觉。我只得仅脱下外套,和衣蜷缩在床上。

不过,尽管又孤单,又寒冷。窗户上又似乎有风在钻进来,弄的蜡烛火一窜一窜的,但毕竟比我刚刚插队时,一人蜗居在那间泥墙房中好多了!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公社终于盖了章,第二天仍是大雪漫天,去船埠也得走近两里地,而且,还得在船埠等船。也不知船几时能来。我决定干脆冒雪走回故乡小镇去!

大雪已将田野铺成一片白色。没有沟壑,不见道路。那条高高隆起的堤坝,也已被大雪覆盖得不见了原形。我知道只要沿着这条隆起的堤坝走,以那四棵古银杏作坐标,我必能走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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