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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景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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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欺侮他?”

“我为什么要欺侮他?”

我仔细琢摸着他们的语气,呵,她们还真似乎有欺侮人的习惯哦!我将目光依次投注在她们的脸上,顿了一顿,微笑着说:

“同事是一种缘分,干嘛要欺侮来,欺侮去呢?”

“是啊,是啊!”那位分管纪检的常委笑着说,“同事之间,说欺侮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白了那位副检察长一眼。那位分管案审的常委只是笑了一下,并不接话。脸倒是微微有些泛红。我之所以仔细地观察她们各自的表情,注意倾听她们的每一句话,便是想在第一次的交往中,对她们的性格多一份的了解。以便在日后的工作中,多一份把握。城府比较深的,似乎是我办公室的那一位女同事,年龄数她大。从事纪检工作也数她时间长。但她不是常委。她只是微笑着在一旁,忽闪着她的那双老花眼,看看这,又看看那,却从不插一句话。

我一直奇怪的是,那位新任的副书记为什么没有参加这一次活动。但是,我似乎又不太好问纪委书记。只能将这一份疑惑憋在肚中。后来,正式上班之后,我才渐渐看出了端倪,看来,内定他是要接任纪委书记的班了。那时,我故乡的小镇发生了一件违纪案件,被举报人是一家镇办企业的厂长,是一名复员军人。区纪委接到举报后,即向区委书记作了汇报,得到了首肯后,即组成了调查组,由副书记牵头,赴小镇展开调查。涉案人员只是一名企业厂长,相对来说,办案就比较轻松,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如果是涉及到乡镇的一把手的话,区委书记应该不会这么爽快的首肯吧?而且,乡镇党委的态度也很明朗。

在纪委副书记带队下去的第二天,我在机关大厅里碰到这个镇的党委书记,他拉住了我问:“这么大的案件,你们纪委怎么只派了这么个小青年带班来?”哦?我当时听了一愣,小青年?他比我还大了一岁呢!而且,他可是区纪委副书记,区纪委的第二号人物!想来这位镇党委书记的思维仍停留在我是区委书记的秘书这一点上了。讲话的口气,像是面对着区委领导呢!这让我汗颜。我赶紧将面容一端,很正式地对他说:

“别胡说八道!什么小青年!他可是区纪委副书记!你们镇党委要好好配合他的工作!”

其实,区纪委书记指定让副书记带班去查这个案件,是很带有想考量他一番的意思的。这在区纪委常委讨论这个案件时,纪委书记的口气中听的出来。我有这种感觉,但觉得不便点穿。我相信副书记是能应付这个局面的。也许,那时的区纪委书记已经隐隐地感觉到,组织上调这位副书记来纪委的用意了。他已明白这位新任的区纪委副书记用不了多久,便会接替他的位置。

副书记将这件案子办得很成功。区纪委查到了违纪的事实,这个事实已经触犯了法律。纪委便将案件转送给了区检察院。那位厂长后来被判了刑。这也算是副书记从事纪检的工作的初出茅庐第一功了。

而我的初出茅庐第一功又在哪儿呢?我当然得依靠我的笔底做文章了。到区纪委工作之后,我繁重的文字任务没有了。办公室的那一摊子,有那位老纪检的女同事在,一切都在驾轻就熟地进行着,根本无需我去多操心。信访这一块。在调进纪委工作的第二天,纪委书记就很明确地告诉我,由他直接抓。看到那位老纪检的女同事,一接到来信或举报,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我也不忍心去打击她的工作积极性。既然将信访这一块的工作,放在办公室,又明确了这项工作由纪委书记直接负责。我又何必去过问这件事呢?

有时,坐在我对面的这位女同事,似乎心中不能忍,想将一些来信的内容告诉我,或直接将接到的来信递交给我阅读。我也会将手一摆,请她不要扯这个话题。不是我没有这一份好奇心。而是我觉得还是我不知道的好!也许是在区委办公室掌管着机要室形成的保密习惯,不该我看的,不看;不该我听的,不听;不该我问的,不问;不该我传的,不传!我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也从来不问,任何的传言,自然与我无关。我岂不是倒落得一个耳目清净?是非也会因此而远离我。

机关本就是一个人多事繁之地,旋涡众多。这实在是一个明哲保身之道。尤其是当我感觉到纪委书记与区委书记关系实在不怎么样之后,我更得处处小心,步步为营了。虽然,在机关工作,面对着派别众多的局势,往往会让人自觉不自觉地去站队。希望能通过站队而获得提携,这是官场上惯用的手法。也确实有依靠旁上领导而成为既得利益者的。但是,我明知在官场上很在乎这样的关系,却很不以为然。我认为如果凭着这样的依附关系而获得升迁,实在是人格上的耻辱。

所以,尽管我曾是区委书记的秘书,如今又被提拔为区纪委的常委,在旁人的眼中,理所当然地将我划到了区委书记的阵营中。但在现实生活和工作中,我却始终坚持着等距离外交的原则。对每一个领导,区委的,区政府的,区人大的,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既不跨越,也不亲近。有接触的,也只是工作上的接触。与个人私交无关。我觉得,只有这样,我才能保证自己人格上的独立和完整。这其中可能有“岂肯弯腰曲背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文人气节,又有“岂肯为五斗米折腰”的孤傲。这是一种说不太清也道不太明的因素。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心中既有想踏入仕途的欲望,又存在着这种与踏入仕途背道而驰的矛盾思想。但我确实一直被这种矛盾的思想左右着,不能自拔。让我在纪检系统渐露头角的是我起草的那一份第二年度的区纪委工作纪要。

按照惯例,每年的年底,纪委得出台一个下年度的全年工作纪要。区委的工作和相应的全年工作安排,要在下一年初才能出台。区纪委只能根据中央的工作安排和上级纪委的工作要求,结合本地区的实际,提出自己的下年度工作纪要。我调区纪委正当下半年,正准备召开全委会。这个纪要草案是要提交区委全委会讨论通过的。我身兼着办公室主任,起草这个纪要草案便义不容辞地落在了我的肩头。我参阅了区纪委前几年的全年工作安排,和中央的有关纪委工作的要求和市纪委近年来的工作安排,按照要言不繁的原则,斟词酌句地将下年度的工作要点起草了出来。

在起草这个要点时,我是用了一些心思的。这毕竟是我到区纪委任常委后接手的第一件大事哦。我很清楚,其他常委都瞪大眼睛在看我呢!尽管我在区机关,文笔已经小有名气,但所撰写的材料,完完全全属于纪检工作的毕竟还是第一次,我哪里敢掉以轻心!我将要点中可有可无的字一律剔去,并采用了短句式的陈述句语气,使要点读起来朗朗上口,又言简意赅。让人一阅之下,对纪委全年的工作安排一目了然。草案形成后,提交区纪委常委会讨论。获得了常委们的一致认同。区纪委书记甚至说:

“这才是真正的年度工作要点,将要做哪些事说的清清楚楚,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这是我在纪委工作这么多年来,见到的最好的工作要点!”

提交区纪委全委会讨论前一字未改。在区纪委的全委会上和区委年底召开的全委会上都获得了一致好评,没有人提出一句异议,也没有人提出要改动一字。区纪委书记很是自得,他很庆幸自己当初在区委常委会上力争将我调入纪委是选对人了。我总算也没有辜负了他的期望。

在区纪委工作,下乡镇的机会少了。我是不太敢轻易下基层了。以我的身份,下基层很容易引起他人的猜测,以为在那儿又有什么人被举报了。纪委又要调查谁了。我又不可能不打自招碰到一个人便跟他解释,我来这儿可不是来查案的,我是来调研的。不来查案,纪委去调研什么呢?不太说的清楚哦!也许是一直以来,纪委的人一般都不太下去,下去干什么呢?下去了,也没有人愿意跟你接近。在常人眼中,跟纪委接近的人都存在着打小报告的嫌疑,不是自找讨人嫌嘛。但有时候接到了举报或上级纪委有举报信转下来,要限期调查答复的。总得下去找人调查。这意见可就大了去了。好像是踩上了人家的尾巴一样。

有一次,政府的一个部门领导遭人举报。负责纪检的常委带人去调查,最后也没有查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倒弄得蜚短流长。那位局长不乐意了。那天区委召集各部门的负责人开会,会后,在一起吃饭,那位局长正好与我一桌。在餐桌上,他黑着脸,话里话外都显露出对纪委工作的不满。同桌的其他人也都是各部门的领导,都有意无意的用目光瞟我。我很清楚,在这样的场合,在这样的语境下,我如果再保持沉默的话,我算是被人吃瘪了。于是,我以不徐不急的语气说,纪委接到举报,派人来调查是很正常的事!查出了所举报的事情属实,说明你的工作确实没有做好,你当然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如果没有查出所反映的问题,不就还了你的清白了嘛。有传言,难道你自己能去找人一一解释?纪委的调查难道不是在帮你嘛。如果纪委接到了举报后不来调查,这既是纪委的失职也是对你的不负责任!你又何必牢骚满腹呢!

我虽然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但同桌的人,显然都已听到了传言,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都微微点着头,表示了赞同我的说法,那位局长自然再没有话可以说了。回纪委之后,我与分管纪检的那位常委探讨了午餐的那一场对话,我婉转的提出,在下去调研时,是否可以先直接找被举报人?看他自己是否能将事情讲清楚?如果能将事情讲的清楚了,没有必要再铺开背靠背的调查。背靠背的调查,给人的压力很大。她说,被举报人能将事情讲清楚吗?如果他确实有违纪的行为,难道他自己不知道这种行为是违纪的?他肯定不会跟你说实话,而会尽量去掩饰,甚至将事情解释的滴水不漏。到那时,我们还查不查呢?查吧,他仍然会有意见,认为事情都已讲的清清楚楚了,你纪委怎么还在查?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人吗!不查吧,你能完全相信他的解释吗?

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说,直接先找被举报人谈,至少可以给他一份被信任感吧!而且,在他解释的时候,我们不是也能发现蛛丝马迹吗?循迹而查,也许更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吧!她说,如果先找被举报人谈,很可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对举报人是不公平的。举报人在该不该举报,是不是举报的问题上,一定已经纠结很久了。如果我们只找被举报人谈话,而不展开背对背调查,举报人可能会认为我们纪委在敷衍塞责!我们纪委的工作就更加难开展了。

我却认为,纪委工作是不是难开展,在于手段,而不完全在于目的。但我又觉得,与她讨论这个问题,似乎更加讲不清楚了。我找她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已将那位被举报的局长的牢骚准确无误的传达给了这位分管常委。是否有利于她今后的工作手段、方法的改变取决于她,这并不是我左右得了的。也不应该我去左右。

可能是因为,我曾经有过办案的经历。我总喜欢拿自己办案中积累的经验或感悟自觉或不自觉的说道,我不知道这些说道落在听者的耳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许在听者看来,我在纪检线不过是一个新手,哪里轮得到我去说三道四!她们之所以不直接了当场反驳我,是因为我毕竟也是纪委常委,而且,是最年轻的常委。谁都无法预料,我在仕途上会走多远。我也知道,我的有些话,难免会给人留下好为人师的看法。但是,我明知如此,却依旧在私下的场合脱口而出。而事后,又每每会让我懊悔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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