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折梦（2/2）

司法局长朝我连连作揖：“哎，这就对了，某局，你出面是最合适的，拜托！拜托！”

“行了！行了！”我笑着朝他连连摇手，“不要弄得我像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似的。大家平时关系都这么好，能帮忙的我自然得尽力帮衬，你放心吧，我一定让她高高兴兴的去我那儿。”

找她谈其实很简单。我只是很客观的帮她分析目前的处境，问她在这样的情况下，愿不愿跟我走？她倒是毫不犹豫：

“某局，我跟你走吧！”

也许在司法局这几年，她也有些厌烦了，我正好给了她一块跳板，她自然不用犹豫了！我说，那就这样，我让人事局给你办手续，统一办那边的事情完了没有？她点点头说，统一办的事刚了结，我正感觉没着落呢。她看着我脸倏地红了起来，我不知道她的脸红是为了哪般，便打趣道:

“行了，猪八戒可是要背媳妇了哦！”

我原本是为了消除她的尴尬才打趣的，没想到她一听我这句笑话，脸更红了，竟一直红到了脖子。她调到了我这里后确实有一些议论。一次我和几位同学一起吃饭，一位同学说，听说你一调去文化体育局就把机关里的一朵花摘去了！这位同学原是她所在局隔壁局的局长，显然他的话中不无醋意。我笑道，我怎么闻着有些酸呢！另一位同学立即接口道：

“听说她在原来的局任办公室主任时，为领导起草了一个报告，结果报告起草好后，领导将她叫了去，跟她说这个报告还是有些看头的，（……此处略去75字）”

我知道，他这是假借了网上流行的那个笑话呢。将女人身子作为玩笑的靶子。这也够损人的。又一位同学见我矜持不语，便起哄道：

“快说！肯定已经上手了！现在正在回忆呢！******？”

我假装没有听懂那个戏谑的笑话：“什么水大发了，你们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去碰她，省得人家打翻了醋坛子，让人酸掉了牙。她到我这来时什么样子，现在肯定还是什么样子！不过她肯定已经不是原装酒了，各位想去尝一口，我自然不会去阻止你们！悉听尊便。”

其实这个女人挺实在的，并不是那种招蜂引蝶的女人。她的性格与我妻子很相像。那次，她陪我去探望撤地建市之前的小市体委主任，那是一位苟延残喘的老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家属也不见来陪护。我走近他的床边时，他似乎不太想理我。我见他嘴唇已经干裂，便问他想不想喝水？他索性闭上了眼睛。我只得让她问，谁知她一开口，老人竟立即睁开了眼睛，她问，给你润润嘴好不好？老人竟点头，脸上还露出了微笑。她用棉莶沾着凉开水，在老人的嘴唇上轻轻抹着。老人似乎很受用。她和我一样，也是第一次见到老人呀，何以老人待她亲近如斯。难道异性相吸，风烛残年的老人也不例外？男人的好色真的会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让我很是感慨。

对她，我除了尊重，依然是尊重，从未有过任何亵渎之心。她到了我这里之后，一直很勤奋的工作着。能力是有限的，我这里也不需要能力很强的办公室主任，只要不给我惹事就可以了！她也不是那种说三道四专打小报告的人，没有这种女人惯有的通病，我就心满意足了！难道我还能指望她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呀！就算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我这里也用不上啊，岂不是浪费了吗？

至于，我对旅游科长的看高一眼，源于我对她文采的欣赏。我知道她也很欣赏我，但我并不清楚她欣赏我的是什么？如果，仅仅是异性激发了她的激情，那才是真正令我失望了。这一份的激情随着人的渐渐老去迟早会消退。这不可能如陈年老酒式的亲情，历久弥坚，历久弥新，历久弥香，历久弥浓！这一份激情让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年轻了。我曾常常跟她戏谑着说：“老车依然风流。”这是套用了一句电视上的广告词，也不知她是否理解我这句戏谑话中的“老”字？这是一个暗示，一个警告！也许正处于欣赏中的她，心中充满了幻想，根本没有体会到我的深意！一方面是她的幻想，另一方面是她丈夫的忌恨，让我在享受愉悦的同时，又常常预感到危险的迫近。这份危险是如此的明显，我能掉以轻心吗？

那次她刚刚与我通了电话，说她正在娘家呢。不一会她的丈夫居然用她的电话打给我，言辞间颇有不逊，害得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急忙驱车到了她娘家附近小路上，打个电话请来了她的父亲。她父亲是认识我的，知道我是她女儿单位的领导，显然，他已经感觉到了女儿对我的欣赏。他说，女人一尝到这个甜头是再难放手了。知女莫若父！我宁愿把这话当作是他对我的是警告！我囫囵吞下了这句话。难道我年轻时预感到的那一份牢狱之灾，最后会是在情感纠葛带来的吗？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在经济上他们查了这么多年，我根本没有往心里去。我很清楚这方面我经得起查！

虽然，我常常心中耿耿于怀，但是，那只是心中的不平衡，是感到委屈！付出了这么多，却得到这样的结果，我能不感到委屈吗？但是，在情感上如果我再陷泥淖，我岂不是真的变成无耻之徒了？这一份的无耻，又岂是对妻女不间断的惭愧所能搪塞得了的！我人性的脆弱已展示无遗！我曾沉溺于感情的旋涡而几乎不能自拔！单凭这一点，我还能在官场上道貌岸然吗？我简直应该自惭形秽了。

我决定离开官场，但是我离开官场又能去做些什么呢？搞经济工作虽然是我的擅长，但经商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我的那位兄弟经商已经数年，他原先经营的国有公司，后来自己办了公司。他在办自己的公司之前经营的是我一个朋友的公司，那年，那位朋友来我工作的乡镇批租一块土地要办市场。土地倒是批租给了他。他的市场却没有能够建起来。我知道，我的那位把兄弟在打理着他手中的公司。便跟他说，你的那家公司交给某某经营算了。他问某某是你的什么人呀？要你出面为他讲话。我说，那是我拜兄弟我能不帮衬他吗？

听说我的那位拜兄弟以此为台阶，后来办起了自己的公司，现在正打算涉足房地产业。如果我能借助这个平台，不是对彼此都有利吗？我先去这位拜兄弟那儿探探口风，毛遂自荐，我是否合适。他自然欢迎。我又借口说，兹事体大，我得去征求一下家里的意见。妻子和两方的父母自然完全任由我自己决定，让我感到蹊跷的是，我母亲似乎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

在我下乡当知青时，一直很不顺利，几次想去当兵又不能如愿以偿，考大学又名落孙山。母亲曾去相邻的乡镇找了那位远近闻名的瞎子为我算了一命。母亲回来后十分高兴。似乎我的命相不错，母亲告诉我，算命的说了这几年这个人会不太顺，离开出生地是迟早的事。到了三十岁之后，他便会拨开乌云见青天，凡是他想做的事件件都能成功。母亲跟我说这些时脸上很是得意。但是，当她说到我48岁时，却突然刹住了话头。这让我的内心蒙上了阴影，莫非在我四十八岁那年，我的命运会出现很大的变故？正像我二十岁那年，产生那种冥冥中我将有牢狱之灾的预感？

我虽然不太相信迷信，但心中还是产生了警觉。母亲不愿意再往下说，我自然也不便再问，就当是存疑好了。后来我的经历还真的与算命人给我算的命相吻合。三十岁之前一直不太顺，参加了工作之后没多久，我便离开了故乡小镇。三十岁那年，我踏上了仕途，虽然这些年来我费尽心机，使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我预想的方向发展。我自己感觉还算顺利，在旁人眼中肯定是一帆风顺了，在乡镇工作了四年多回机关后。他们查了我四年多，又怎么样呢？我不心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险了！

如果说35岁之后我的思想上，多少有了一些宿命的观念的话，那么，母亲曾跟我说的关于我的命相，算命人给出的结论和现实中的吻合，无疑带给了我很大的影响。看来还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哦。

再过几年，我便年届48岁了！一直在我心中隐藏着的纠结也将水落石出。也许我离开了那个环境，命中注定的灾祸恰巧被我避开了呢？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如果我仍无所事事地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坐着，我还能坐几年？就算让我在局长的位置上待到退休又有什么意义呢？也许用不了几年，我便会被安排去人大、去政协。或者在部门里挂个书记。我的这一生难道真的在这碌碌无为中走向人生的末年？那么，我心中一直的期待呢？我年轻时代的孜孜于求呢？难道真的化作一蓬轻烟消失在我的遗憾中了？

母亲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更让我觉得我的选择是对的!我让妻子陪我一起去找我那位拜兄弟。有些话虽然我已与他确定了原则意见，譬如一次性的补偿问题；譬如应该持有的股份问题。妻子出面可以将话说得更透彻一些，这些话让我说，我还真开不了这个口！妻子出面谈的很顺利。我这也算是向他发出了一个信号。我是下定决心下海了，家属都已经出面了，可不是原先口头上说说的，该签的合同终于签下了。但是，他答应的一次性补偿却一直未能到位。我自然也只能拖着，不敢贸然向区领导正式提出请求。

那时，市里正举办了一个大型的文艺活动。将我区曾经举办过的文化行街活动列为了主要内容。将体育的一些项目如“踏白船”也列入其中。这些活动市本级主要依靠我们去组织。市里专门成立了领导小组，我被任命为该活动的副总指挥。分管副区长倒成了领导小组下设的办公室负责人。我并不在意这些，我只觉得那段时间我忙得不可开交，得去各个彩车制作点，了解彩车的制作进度；得去踏白船的训练点，了解踏白船的训练情况。体育线向我建议，将传统的踏白船融入赛龙舟的竞技元素，踏白船便成了竞技体育项目，如此这个活动必定会更加吸引观众的眼球。这是一个好主意，我立即首肯。文艺活动的最后是一台心连心演出。我是打算一等活动结束，我便正式递请求离开机关的书面报告了。但是一次性补偿的资金没有到位，让我忧心。我只得联系了一家银行，落实了60万贷款给我准备去的那家公司，如此，他总不好意思再不付这一笔款项了吧？

活动已经开始，那天我坐车赶往活动现场，时间紧，驾驶员居然闯了红灯。我刚想开口责备，车子被交警拦住了，谁知驾驶员竟十分理直气壮，反而斥责交警也不看这是谁的车！我的车前挡风玻璃内夹了一张红色的纸牌，上面打印着“市某某大型文艺活动副总指挥”的字样。交警的目光随着驾驶员的指向看到了这张纸牌，慌忙举手向我敬了一个礼，指挥车子继续前行。车子闯过了红灯，我责备驾驶员不应该乱闯红灯。她却很得意的说，总是受这帮交警的气，今天借这块牌子的光难得神气一回！哦，天哪，这是什么心态啊！

踏白船活动进行中，因为竞技元素的增加，毕竟起了争执。我正在临近的岸边，忙令体育线的下属予以制止，所幸没有引起争斗。这在体育竞技中原本很正常的事，落在一边台上的分管副区长眼中却不乐意了。大概是因为观摩台上坐着几位市领导吧！他摆着架子跑下台来指责我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我问搞成什么样子了？心中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了上来！这项活动中他算个什么东西，在筹备工作中，他曾关心过什么？现在倒神气活现的来指责我。想在市领导面前出风头，总也得找对地方找对人吧。好歹我还是副总指挥呢！我没有理睬他，掉头而去。

心连心的文艺节目毕竟精彩纷呈，但是再精彩的节目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候。广场上的观众散去之后，地上一片狼藉。广场显得格外的空旷和静谧。我的心也因此空落落的，这是一种繁花落尽心无所依的感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