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一梦3(2/2)
“你能不能请法院的院长直接打个电话来!这样,我们也可以操作了!”
我说:“我打电话的时候,警官不是守着一旁听着嘛!而且,我还特意将电话弄成了免提!你可以去问那个带我去打电话的那个警官。再说,让中院的院长直接打电话来,这不符合规矩吧?”
我的内心却在嘀咕:凭你这么一个低级别的警司也敢说这样的话,让法院院长亲自打电话来!如果,我在外面的话,你想见我都不一定想见就能见得到的!你居然敢说这样的大话!可是没有办法哦,这是在监狱,我是站在屋檐下。但是,监狱在故意刁难却已是昭然若揭了!
我觉得有必要再写信,这一次我决定不再写给监狱的政委。给他写了两封信的结果,让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他就是造成了我在监狱的这些年,所遭遇的种种不公平的幕后黑手了!而且,我写的第二封信,已经给了他机会,也已经给了他台阶,家人找了当地的领导出面打了招呼也已经给了他面子。
我决定写给驻监狱的检察官。检察官不是负有监督监狱行使职权的责任嘛。我在信中,详细地讲了我在监狱的这几年服刑的情况,所遭遇的那些事情。请求检察官能关心一下我呈报假释的问题。我在信中,只提了一句:
“如果重大立功,是我呈报假释的必要条件的话。那么看来,我只有争取走重大立功的这条路了!”
为了防止这封信被从检察官的信箱里用细铁丝勾出来。我特意将信卷成了筒状。用透明的塑料胶纸粘好。将信投入信箱之前,我跟那位看守信箱的小青年说:
“这是给驻监检察官的信,我特意将它卷成筒状,这样,你们用细铁丝就勾不出来了吧!”
他辩解道:“我怎么会这样做!是改积会的主任在用铁丝勾。他那天还特意用毛巾蒙住了脑袋,生怕被监控拍到!”
我笑了笑,这种手法,也只有那一位才能做得出来。不过,看来,他做是在做,心中却也是害怕的。也许,后面也是被警官在逼着。不然,他何必用毛巾蒙住了脑袋呢?警官的这种手法,也算是高明了。自己不能做的事,让囚犯去做!万一被查到,或者被举报的话。自己可以推卸得干干净净!大不了将做事的囚犯推出去,做替死鬼!说警官让做的?空口无凭,证据呢?
当然,到了那个时候,做事的囚犯自然也得自己扛了!指证警官让做的,也没有用啊!证据呢?在服刑的人,谁不知道证据的重要性?警官在让他去做的时候,也只是口头指使他,又不可能下达书面通知。他总不可能开口向警官要手谕!
也许,在警官指使他的时候,他内心还会认为。这是警官对他的信任呢!虽然后来反应过来,他可能也会觉得这件事,他可能会承担很大的责任!但已经领受了任务,他总不能再推卸。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了!只是做的时候,尽量将自己掩饰起来就是!
再说,就算上面知道这种事情,也不见得真正会派人来查。能投入信箱的肯定不会是表扬。是表扬,肯定会直接交给警官,让警官转呈。囚犯不傻,警官也不笨。表扬的信函肯定不会被压制。投入信箱的,肯定是囚徒的憋屈和不满。许多事情眼不见为净!谁都不想有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怕是底下意见汹涌。不闻不问不会有错!闻而不问才会有错!这是谁都明白的常识性问题!不知者不罪嘛!
我说:“待会儿,你去跟警官报告一声,就说,我给驻监检察官寄信了!”
他说:“我才不管呢!我只当没看见就是了!”
我说:“不行的!你必须去说!我跟检察官写信,中队的警官最终肯定会知道!你不去报告。你不是失职吗!这会对你很不利的!”
他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是辨别,我是不是在试探他!我朝他肯定地点了点头,他才说:
“我去报告不要紧吧?”
我笑道:“有什么要紧的!我又不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你不必多想!我让你去报告,你就去报告!我总不会害你吧!”
他也笑道:“你肯定不会害我!你这是为我好!”
我说:“明白就好!”
但是,写给驻监检察官的信一直没有回信。我问值班的那个小青年,这几天,有没有用细铁丝勾信件?他说:
“就算用铁丝勾,你的那封信卷成筒状,也勾不出来呀!”
这么说来,是用铁丝勾过了,只是没有勾出来而已!他又说:
“这封信,应该已被检察官取走了!我刚才还从缝里张望来着,信没有了嘛!”
“从缝里能看得见有没有信?”我问。他朝我笑了笑,却不回答我的问话,脸微微红了红。我凑近信箱的门缝看了看。确实没有看到信的影子,只有不锈钢的反射光。没有被挡住的不锈钢壁才会有反光。倘如我卷成圆筒的信还在的话,它必定躺在箱底,不可能像其他的信那样,被搁着。他问我:
“今天几号?”
我回答了之后,他说:“肯定检察官来开过箱了!每个月的某号,检察官都会来开信箱。日子已经过了!信肯定已取走了!你放心好了!你的那封信,肯定勾不出来!”
我越发肯定,这么说,必定已用铁丝勾过了!看来,我还真有先见之明哦!不过,就算勾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我要跟检察官说的,只是我的假释问题!我只是想请驻监检察官关心一下我的假释问题而已。
写给驻监检察官的信一直没有回信,我不得不给当地地市一级的检察院检察长写了一封信。在信中,我坦诚地讲了,我屡次呈报假释遭拒的情况,说,如果,非得争取重大立功,才能呈报假释的话,我手头倒确实掌握一件很重大的案件。这件案子涉牵面大,非检察长亲自来,我不能举报!
我没有写案件的具体内容。我不知道这里跟检察院之间的水究竟有多少深!我可不敢不管不顾地一头扎下去!总得先伸出脚去试一试,也可以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给检察长的信我仍卷成了筒状,用透明胶带捆紧了,让“检察长亲启”的字迹能从胶带纸上清楚地透出来。我想,这样的包装,驻监检察官拿到手后,也不见得会擅拆吧!不是我对驻监检察官不信任。谁知道,他们派驻在监狱的时间长了!会不会已与这里结成了共同体呢!这是我必须得防备的!
老话说:“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真人,我岂肯现真章!我估计,我已写的那么明确,我手中握一桩重大案件。这件案件,也许是这个地级市这些年来的最大的经济案件。检察长接到信后,应该会立马赶过来!
我刚将信投入检察官信箱,驻监检察官来找我了!时值夏天,中午热暑难耐,午间有半小时的休息。我刚躺上床,值班的人在高声喊我的名字了!我下了床,刚在监房门口,一探头,值班的人,已快步走到了门口:
“快!快!检察官来找你了!”
很兴奋的样子!在监狱,检察官来找人的事情不常见。不常见的事情让值班的人见到了,他当然要兴奋了!
“你去楼上吧!”值班的又说,“检察官已去楼上教育室了!”
我路过警官的办公室窗口,值班的警官只站在窗内狐疑地看着我。显然,检察官的突然到来,让他不能安耽地午休了,使他有些恼火!
我走进教育室,检察官已在那儿坐着,他的跟前,他们已放了一只矮櫈。他问:
“你是某某某吗?”
我说:“是!”
他说:“你坐吧!”
我依言坐下。他说:
“你给我们写了一封信?”
我点了点头。他又说: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很忙。收到信后,我们没有能马上过来!今天趁着午休,我特意进来一趟!”我笑了笑。他说:
“信上写的,我们都已知道了,你简单讲一讲,这几年来,你自己的情况吧!”
我一愣!我信上写的,难道不正是我这几年来自己的情况嘛!既然都已知道了,还让我讲什么?我说:
“按照我的服刑情况和我国刑法的相关规定。我已符合了假释的条件。但是,我屡次呈报,屡次遭拒。中队的理由是必须得上面的领导发话。我是希望检察官能关心一下这件事情。”
他说:“呈报减刑、假释的具体工作都是监狱在操作。我们负责的是对减刑、假释工作中出现的徇私舞弊行为实施监督。按照你的原判刑期和执行的刑期,你是已符合了假释的条件。但是,我们总不能直接了当地去跟监狱说:“某某某已符合了假释的条件了,一直以来的表现也不错。可以给他呈报假释了吧?”
我问:“你们不是有一个检察建议函吗?”
他说:“《检察建议函》是有!但我们要确认你有了重大的立功表现了,监狱仍然不给你呈报假释。我们才会发此《函》。”
我问:“怎样才算有重大立功表现呢?”
他说:“譬如你举报了重大的犯罪案件,经查是确实的。譬如,你发明了一项技术革新,被实践证明,是提高了劳动生产率,并获得上级部门的技术认定的;再譬如,你有着作出版等等!”
我问:“我如果写了文学类的作品出版了呢?”
他说:“这也可以认定你有重大立功表现了!”
其实,他所说的这一些,我早就知道。我说:“昨天,我刚有一封信投了检察官信箱。如果,知道你今天来找我的话,我就不用再投了!当面交给你不是更好!”
我看出他脸上的疑惑,显然,他认为,刚给我们写信,怎么又写信了?便又说道:“是写给你们检察长的!既然,你也这么说,看来,我还真的该走重大立功的这一条路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裤腰说:“呀!我来的匆忙,信箱的钥匙忘了拿了。我这就去拿来开箱取信吧!”
他又沉静了一下说:“你能告诉我,你是想走哪条重大立功的道路吗?”
我矜持了片刻说:“我手头掌握有一桩重大的经济案件,我将举报这个案件!”
他说:“你能跟我说一说大致的案情吗?”
我说:“这现在不行!就是给你们检察长的信中。我也不会挑明。”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怕他背着我,将我写给他们检察长的信私拆了。虽然,在那封信中,我也没有明说是一件什么案件。但是,此时抛出,未免为时尚早。他问:
“案件涉及到的,属于哪个层次?”
我说:“还真不太好说!可能只涉及到个别人!也可能是一桩窝案!应该有县处级的官员沾边的吧!”
他看我躲躲闪闪地不肯切入正题,也就不再询问。说:“这样吧!我回去一下,去取信箱的钥匙来开箱取信!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
我预料驻监检察官来,也不见得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是,他毕竟已经明确地回答了我,我已经符合了假释的条件了!这就够了!我还能有其他的奢望吗?
我刚在床铺上躺下,便听到了大铁门的开启声。然后是急匆匆的脚步声,检察官和警官同时从监房门前走过。少顷,两个人又同时走出。只是检察官的手中,捏着一根圆柱一般的东西,那正是我写信给检察长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