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病房内外（2/2）

造孽啊......老太太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把带来的苹果、饼干和那套用各色布头拼缝的薄被面放在床头柜上。

陆过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间拥挤的病房。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病床上的陆野身上。虽然少年伤痕累累，但棱角分明的脸庞依然透着几分不肯服输的劲儿。

李桂花顺手把孙子按在床沿坐下：老实待着，别乱动。

陆过乖巧地坐下，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陆野。

晨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他微微仰起的小脸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眼睛此刻显得格外清澈。

林秀香见状，忙掰了瓣橘子递过来：小过，吃橘子。

陆过接过橘子，却没有吃。他低头从那个洗得发白的旧挎包里掏出屏幕有裂痕的掌上游戏机，递向陆野：玩不玩？声音平静无波。

哎哟你这孩子！李桂花抬手轻轻拍了他一下，没看见你陆野哥手伤着吗？捣什么乱！

林秀香连忙拦住老太太的手：桂花婶，别怪孩子，小过是好心。她转向陆过，声音轻柔，小过乖，你野子哥现在玩不了，他手疼。

陆过这才注意到陆野被子下遮盖的双手，都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右手更是被夹板固定着，显然是伤到了骨头。他默默收回游戏机，转而拿出那一个橘子，低头仔细地剥起来。

阳光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鼻梁旁投下细密的阴影。他耐心地剥去每一丝白色橘络，动作细致得不像个孩子。

剥好的橘子晶莹剔透，陆过却不为所动——他向来不爱吃这个。他掰下一半递给李桂花，老太太推了回去：给你陆野哥吃。

陆过闻言，毫不犹豫地拿起一瓣橘子，直接送到陆野嘴边。陆野愣住了，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在陆过执着的目光下，他终于微微张口，接受了这份好意。

这时李桂花注意到林秀香放在床头的铝饭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清可见底的米粥和几根咸菜。秀香啊，孩子伤成这样，就吃这个？这哪够营养？

林秀香绞着衣角，声音细若游丝：我、我这就去给他买点好的......

别麻烦了。李桂花摆摆手，突然想到什么，对了，要不要叫你娘家人来帮把手？你一个人哪忙得过来？

林秀香顿时慌了神，眼神闪烁：娘家人......都、都忙，抽不开身......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埋得更低了。

李桂花何等精明，一眼就看穿她在维护娘家。

老太太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钞票：这里有两百块，你先拿着用，算我借你的。

这怎么行！林秀香连连推拒，但在李桂花强硬的态度下，最终还是红着眼圈收下了，谢谢桂花婶，等我发了工资一定还您......

还不还的以后再说！李桂花大手一挥，又看向病床上的陆野。少年始终沉默着，别开脸不看她们，但细看之下，耳根微微发红，似乎对眼前的局面感到难为情。

这叫什么事啊......老太太看着这母子俩，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