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脉节点，圣碑残基（1/2）
王青城离开了那处临时容身的石穴，心中已无先前的彷徨。鬼谷子残念的指引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座灯塔，让他看清了脚下的路并非只有直冲魔窟这一条死路。立足，集结，建基——这六个字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却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返回的路依旧危机四伏。魔气似乎因他短暂的停留和与万仙册的深度沟通而变得更加躁动，低等的邪秽之物如同嗅到腥味的鬣狗，更加频繁地袭扰而来。王青城且战且行，手中短剑挥洒出的浩然白光越发纯熟凝练，每一次净化魔物，他都能感到体内的浩然气似乎壮大一丝，并非量的增加，而是质的提纯，与心念的结合更为紧密。腰间石敢当印清光流转，将他护得周全。
他不再一味避战，却也绝不纠缠，目标明确地朝着那面岳字帅旗的方向前进。无字玉书贴身放着，那个新出现的、代表鬼谷子的淡薄图腾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清凉意，让他的思维始终保持清晰，对危险的直觉也敏锐了不少。
历经一番周折，那面屹立于山坳中的残破战旗终于再次映入眼帘。玄甲军英灵肃立如林，岳霆将军那伟岸而虚幻的身影依旧矗立在旗下，仿佛亘古未动。但当王青城踏入帅旗光芒笼罩的范围时，岳霆将军的目光瞬间投射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你回来了。”岳霆的声音轰隆，带着金铁之音，“气息凝实了些，看来有所收获。可曾探得黑曜谷虚实？”他显然以为王青城是去前方探路了。
王青城拱手，恭敬却坚定地道：“回禀将军，晚辈并未贸然进入黑曜谷。”
“哦？”岳霆的虚影微微波动，似乎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悦，“贪生怕死，岂是应誓者所为？”
“非是畏死，而是找到了更应先行之事。”王青城不卑不亢，坦然迎上岳霆的目光，“将军，孤身深入魔窟，纵然侥幸得手，于大局何益？魔莲根须若如此易除，万仙盟又何至于崩毁？此间魔气，又岂是一人之力能净化的？”
岳霆沉默了片刻，战旗的光芒微微摇曳：“那你待如何？此地除我与这些兄弟，早已生机断绝。”
“正因为有将军与玄甲军英灵在此，晚辈才看到了希望！”王青城语气振奋起来，“晚辈有幸，初步沟通了巡天宝册，得遇一位上古先贤残念指点。”
“万仙册中之灵？”岳霆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那是混杂着惊讶、追忆与一丝敬畏的复杂情绪，“是哪一位？”
“自号鬼谷子。”王青城答道，“他告知晚辈，救世非一人一时之功，当务之急，是寻找尚且残存的人族火种，汇聚力量，建立一处能抵御魔气、让人道气运得以喘息复苏的根基之地！而非急于求成，行匹夫之勇。”
“鬼谷先生……”岳霆低声重复了这个名字，虚幻的眼眸中仿佛有火焰在跳动，“原来是这位擅长布局寰宇的智者留下了印记。他言之有理……确是老朽执拗了。万载困守，心中只余与魔物同归于尽的念想，却忘了战争之本，乃是为了守护与重建。”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释然与感慨。
王青城心中一定，继续道：“鬼谷子前辈还言，将军与玄甲军英灵，军魂煞气对魔物有极强克制，乃是一股不可或缺的强大力量。若能以此地为起点，逐步向外清理，或能打造出一小片相对安全的区域，作为未来基业的起点。甚至……或许能借助宝册之力，稳固将军与将士们的魂体。”
最后一点，是王青城自己的猜测，却也是他强烈的愿望。这些为国为民战至最后一刻的英灵，不应永远被困在这片绝望之地。
岳霆的身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他环视四周那些沉默的、保持着战斗姿态的士兵虚影，声音沉厚如雷：“吾等残躯，若能再为人间尽一份力，纵魂飞魄散，亦无憾矣！只是……此地魔气根源深种，仅凭吾等军魂煞气，只能自保，难以向外扩张。除非……”
“除非什么？”王青城急忙追问。
“除非能找到一处尚未被彻底污染的地脉节点。”岳霆的目光投向东南方向，却又带着深深的忌惮，“地脉乃大地生机之源，若能寻得一处尚未完全枯竭或被魔化的节点，以其微弱生机为引，结合吾等军魂镇煞之力，或能开辟出一小片‘净土’。但葬魔岭历经大战，地脉早已崩碎淤塞，魔气浸染万载，寻得如此节点的希望，渺茫至极。据吾残存记忆，东南黑曜谷边缘，或许还有一丝可能，但那里……”
但那里同样极度危险，是魔气郁结之所，很可能有强大的魔物盘踞。
王青城却看到了希望：“只要有方向，就值得一试！鬼谷子前辈亦提及，宝册或对残存的人族火种及特殊地脉有微弱感应。晚辈愿凭借宝册，前往探寻！”
岳霆沉吟片刻，终于重重点头：“好！既然鬼谷先生有此指引，老朽便信你一次！吾无法离开帅旗过远，但可分出一小队精锐士卒英灵，随你同行护卫！他们虽灵智不全，仅存战斗本能，但结阵而行，等闲魔物难以近身！”
说罢，岳霆抬手一挥，帅旗下，约十名玄甲军英灵出列，他们身形凝实了些许，眼中闪烁着幽蓝色的魂火，无声地走到王青城身后，组成一个简单的战斗队形。冰冷的煞气弥漫开来，却让王青城感到一阵安心。
“多谢将军！”王青城深深一揖。
“速去速回，一切小心。”岳霆叮嘱道，“若事不可为，立刻退回！”
王青城郑重颔首，随后深吸一口气，感受了一下无字玉书传来的微弱指引——当他将意念集中在地脉节点和生灵气息上时，玉书似乎真的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指向东南方向的悸动。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在那小队英灵的护卫下，再次踏入了浓稠的魔雾之中。
有了英灵护卫，行程变得顺利了许多。这些百战精锐的英灵对魔气有着天生的克制，低等魔物往往尚未靠近，就被那凝聚的煞气冲散。王青城得以将更多心神用于催动无字玉书，细细感知那冥冥中的指引。
越往东南方向行进，魔气越发浓郁粘稠，地势也开始变得崎岖复杂。巨大的、仿佛被巨力撕裂的山岩胡乱堆积，形成无数阴暗的角落和洞穴，其中不知隐藏着多少危险。无字玉书的悸动时断时续，十分微弱，王青城不得不经常停下来，全力沟通玉书上的鬼谷子图腾，借助那清凉之意提升感知，才能勉强辨明方向。
途中，他们遭遇了数次袭击。不再是零散的畸变生物或邪灵，而是有了初步组织的魔物小队，甚至有一头体型庞大、形似地底蠕虫的魔物从松软的泥泞地底突然钻出，张口吞噬了一名英灵士兵！那英灵士兵在被吞噬的瞬间轰然自爆，精纯的煞气如同烈阳融雪，将那魔虫重创，其余英灵立刻结阵上前，将其乱刀斩杀。
王青城看得心惊肉跳，同时也为英灵们的决绝与牺牲而震撼。他们早已死去，留下的只是战斗的执念和守护的意志。
经过漫长的跋涉和数次有惊无险的战斗，王青城感到无字玉书传来的悸动变得清晰了一些。他们似乎正在接近目标。但周围的魔气也浓郁到了几乎化不开的地步，呼吸都变得困难，英灵们的身影在魔气侵蚀下也显得有些黯淡。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能量碰撞的爆鸣！
王青城心中一凛，示意英灵小队放缓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一片巨大的乱石堆，隐蔽起来向外望去。
只见在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中，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
交战的一方，是数十只形态狰狞、浑身覆盖着骨甲、利爪闪烁着幽光的魔狼！它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口中喷吐着腐蚀性的魔焰，显然是具有较高智慧的魔化生物。
而另一方，则让王青城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名身着破旧道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他手持一柄桃木剑，剑身雷光缭绕，步伐踏着玄奥的罡步，引动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或者说尚未被完全魔化的残余灵气），形成一道道辟邪雷符，与狼群周旋。他的道袍上已有几处破损，嘴角溢血，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但眼神却依旧清澈坚定，带着一股不屈的韧性。
在老道士身后，还有一个简易的、散发着微弱灵光的防护阵法，阵法之中，蜷缩着几匹……狼？
那几匹狼体型比魔狼稍小，毛色并非漆黑，而是一种黯淡的、夹杂着银白的灰色，眼眸是琥珀色，虽然充满了惊恐，却并无魔物特有的疯狂与暴戾。它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紧紧靠在一起，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非魔狼？还有……人族修士？”王青城心中剧震。鬼谷子的预言竟如此快就应验了？在这绝地之中，竟真的还存在未被魔化的生灵和修行者！
那老道士显然已力竭，一道雷符击退扑来的魔狼，自己却踉跄一步，险些摔倒。魔狼群发出低沉的咆哮，步步紧逼，眼中闪烁着嗜血与狡黠的光芒。
“将军，助我救人！”王青城毫不犹豫，对身后的英灵小队下令。
九名英灵瞬间结阵，煞气冲天而起，如同冰冷的旋风冲入战场！他们的突然出现，立刻吸引了魔狼群的注意力。
魔狼对于这种充满破邪力量的军魂煞气极为敏感和厌恶，顿时放弃了攻击老道士，转而朝着英灵们嘶吼扑来。
王青城则趁机冲向那老道士：“道长勿慌！我来助你！”
他体内浩然气奔涌，短剑出鞘，划出一道皎洁如月的剑光，将一只试图从侧面偷袭老道士的魔狼劈飞出去，浩然正气触及魔狼身体，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老道士见到王青城，眼中闪过极大的惊讶，尤其是感受到王青城身上那纯正平和的浩然之气，更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但他此刻无暇多问，急忙道：“小友小心！这些蚀骨魔狼颇为难缠，尤其那头狼王，已生魔核！”
话音未落，狼群后方，一头体型格外硕大、额生独角的魔狼长嗥一声，口中凝聚起一团高度浓缩的漆黑魔焰，猛地喷吐而出，直射英灵小队！
英灵小队结阵防御，煞气凝聚成盾，但那魔焰威力惊人，竟将煞气之盾灼烧得滋滋作响，眼看就要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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