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危险的尝试(2/2)
“调和……必须调和!”他在心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强行引导着那缕微弱的翠绿生机,如同派遣一支势单力薄的救火队,义无反顾地冲向体内已成燎原之势的“火灾”。
“嗤——!”
仿佛一滴冷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体内瞬间爆发出更加激烈、更加混乱的能量冲突!至阳至暴的火煞与充满生机的翠绿能量并非简单的融合,而是发生了剧烈的湮灭、侵蚀和碰撞!带来的不是预期的缓解,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更加复杂的痛苦——冰火两重天!一边是火焰灼烧的极致剧痛,一边是生机能量试图修复创伤时带来的剧烈麻痒、撕裂和再生之痛!两种截然不同的痛苦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神经彻底撕碎!
林凡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痉挛起来,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将他身下的草席彻底浸透、染红。他蜷缩着身体,如同被扔进沸水中的虾米,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濒死野兽般的低沉嘶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灼热的气息。几次,他都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经脉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下一秒就要寸寸断裂,意识即将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痛苦彻底吞噬。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他涣散的瞳孔中,猛地闪过百草村黄昏时袅袅的炊烟,闪过父亲林大山那双布满老茧、却始终充满期盼与担忧的手,闪过妹妹姜小柔送别时那双含泪却强颜欢笑的眼睛……更闪过赵虎等人嚣张跋扈的嘴脸,张管事那刻薄冷漠的眼神,以及这废丹房无尽的污秽与绝望!
不能倒在这里!绝对不能!他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仙道风光,还没有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还没有将今日所受的屈辱十倍奉还!这点痛苦,算什么?!比起任人宰割、永无出头之日的绝望,这肉体上的极致痛苦,反而是一种证明自己还在挣扎、还在活着的烙印!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不甘与狠劲,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他不再试图去完全“调和”或驯服那狂暴的火煞,那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是痴人说梦。他转变思路,将翠绿生机能量集中起来,如同最坚韧的藤蔓,死死护住心脉和几条最主要的经脉,确保它们不被彻底焚毁。然后,他放弃了精细的引导,转而以一种近乎自残的、破釜沉舟的方式,引导着那被削弱了一些、但依旧狂躁无比的火煞能量,按照《百炼锻体诀》中最基础、最粗暴的“锤炼”法门,强行冲击、捶打着自己的肉身筋骨!
这无异于用带着火焰和尖刺的巨锤,疯狂地敲打自己的每一寸骨骼、每一束筋膜!
“咔嚓……咯吱……”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骨骼错位又强行复位、筋膜被撕裂又强行拉扯的声音,接连从他体内传出。
“噗!”他终于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血液并非鲜红,而是带着诡异的暗色和一丝焦糊的气味,落在地上,甚至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显示着其内蕴含的恐怖火毒。
油尽灯枯!这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感受。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光芒越来越微弱。
然而,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彻底崩溃、坠入无边黑暗的边缘,那在体内疯狂肆虐、仿佛无穷无尽的火煞能量,似乎终于被他这种不要命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狂锤炼方式消耗殆尽!或者说,是那持续不断、虽然微弱却极其坚韧的翠绿生机能量,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抚平了灼烧的创伤,并将一丝被极限压榨后、奇异般“驯服”了的、温和了许多的火煞之力,如同打铁般,硬生生地锤炼、融入了他那近乎破碎的筋骨血肉之中!
仿佛堤坝决口后的平静,汹涌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虚弱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后的、近乎虚脱的轻松感。
“嗬……嗬……”林凡瘫倒在冰冷潮湿的草席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张大嘴巴,贪婪却又无力地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无处不在的酸痛。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散后又勉强拼接起来,每一寸肌肉都如同被反复撕裂过,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欠奉。汗水、血水和污渍混合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狼狈。
但在这极致的、濒临死亡的虚弱中,他的灵台却异常清明。一种敏锐的感知告诉他,自己的体魄,似乎真的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虽然这种变化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那种血肉筋骨仿佛被强行压缩、凝练了一丝,气血运行虽然缓慢却似乎比之前更加沉稳、顺畅了那么一丝丝的感觉,真实不虚!
他成功了!尽管过程凶险万分,九死一生,险些直接身死道消,但他确是凭借这疯狂而冒险的方式,在这条看似绝路的残诀之途上,踉踉跄跄地迈出了至关重要的第一步!体修之路,始于这废丹房的污秽与痛苦之中!
然而,沉浸在劫后余生复杂情绪中的林凡并不知道,就在他体内能量冲突最为剧烈、身体不受控制地散发出微弱却极其混乱的能量波动,甚至引动周围空气中稀薄的火属性灵气产生细微涟漪的那一刻——
废丹房最深处,那个终年散发着更浓郁怪味和灼热地气、黑黢黢如同巨兽之口的山壁洞口深处,无尽的黑暗与死寂中,一双不知已经闭合了多少岁月、布满厚厚眼垢的、昏花老眼,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那眼神起初是漫长的沉睡带来的茫然与混沌,仿佛蒙尘的古镜。但很快,一丝极其微弱的讶异之色,如同投入古井中的一颗小石子,荡开了一圈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那目光似乎拥有某种奇异的能力,穿透了厚厚的石壁和堆积如山的废料屏障,精准地、带着一丝好奇,落在了远处那间简陋草棚中,那个瘫软在地、奄奄一息却眼神异常明亮的少年身上。
洞口深处,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浓浓睡意和一丝被惊扰后不悦,却又夹杂着些许兴趣的嘟囔,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锈铁摩擦:“咦?哪个不知死活的小崽子,敢在老夫家门口玩这等引火自焚的把戏?有点意思……这废料堆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有趣的玩意儿……”
随即,那目光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悄然敛去,仿佛从未苏醒过。洞口重新被深沉的黑暗和死寂笼罩。而瘫软在地、对刚才那短暂注视一无所知的林凡,在喘息稍定后,开始强忍着剧痛后的虚弱,冷静地复盘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过程,思考着下一次尝试,该如何调整能量的摄入量、运行路线以及生机能量的配合时机,才能在这条危险的钢丝上,走得稍微……稳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