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残烛映心（2/2）

“不可！”武松断然拒绝，眉头紧锁，“王婆奸猾似鬼，你岂是她的对手？她若识破，或将你扣下献给张团练，后果不堪设想！”他想起那日茶坊陷阱，心有余悸。

“正因她奸猾，才更信‘利’字。”潘金莲却似乎早已想好说辞，冷静分析，“西门庆死了，她的财路断了，张团练未必看得上她这等人物。此时若有人许以重利，或表现出可以成为新靠山的潜力，她未必不会动心。我只需小心周旋，不露破绽，未必没有机会。”

她看着武松，眼神清亮：“叔叔，这是目前我们能想到的、最可能接近对方核心圈子的办法。硬闯不行，外围探查太慢，唯有从内部瓦解。我知道危险，但……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大郎的病，等不起；张团练的报复，随时可能到来。”

她的话，句句在理，戳中了武松心中最深的忧虑。他何尝不知这是险招，但正如潘金莲所言，他们似乎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兄长日渐沉疴，张团练虎视眈眈，时间不在他们这边。

武松死死盯着潘金莲，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畏惧或犹豫，却只看到一片沉寂如水的坚定，以及那深处燃烧着的、与他同出一源的复仇火焰。

他想起她抱着空匣闯县衙的决绝，想起她在地窖外引来官差的机智，想起这些时日她不眠不休的守护……这个女子，早已不是他初重生时印象中那个徒有其表、心思浮动的潘金莲了。

良久，武松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潘金莲如实回答，“但若不去，便是十成的绝路。”

武松沉默了，油灯的光芒在他脸上明灭不定，映照出他内心剧烈的挣扎。让嫂嫂去行此险招，他于心何安？但若阻拦，又当如何破局？

“好。”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重若千钧，“但你需答应我，事不可为，立刻抽身！绝不可逞强！我会让乔郓哥在暗处接应，若有变故，以哨声为号！”

“我答应。”潘金莲郑重颔首。

商议既定，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共同的危险与目标，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将原本隔阂甚深的两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潘金莲重新拿起针线，继续缝补那件旧衣，只是动作沉稳了许多。

武松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忽然开口道：“待此事了结，兄长身体好转，我……”他顿了顿，似乎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潘金莲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武松迎着她的目光，最终只是沉声道：“我定会为你们，搏一个安稳将来。”

这话像是一个承诺，沉重地落在潘金莲心上。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有什么东西，在灯影下微微闪动，似泪光，又似希冀。

残烛摇曳，映照一室心绪。前路凶险未卜，但至少在此刻，两颗在绝境中挣扎的心，找到了一丝微弱的、可以彼此倚靠的暖意。

心盟已缔，险途将启。柔弱之躯，亦可为刃，直指黑暗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