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战后的重量（2/2）

阿尔斯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额触地，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韩将军，霍将军，王爷明鉴！小王……不，小人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那黑狼汗国的使者巧舌如簧，又送来那么多金银珠宝，小人……小人确实动摇了片刻，但绝未答应！小人深知王爷和北疆对我白鹿部的恩德，医病、通商、送孩童读书……小人就是再蠢，也知道跟着北疆才有活路，跟着黑狼汗国只有死路一条！小人已将使者扣押，所有财物封存，即刻飞报韩将军！小人及白鹿部上下，对北疆绝无二心！若有虚言，天诛地灭，部族死绝！”

他说得声泪俱下，恐惧之情不似作伪。韩猛和霍去病交换了一个眼神。阿尔斯楞的及时举报和扣押使者，确实表明了他最终的选择。但动摇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这说明北疆对归附部落的控制和思想渗透，还远未到牢不可破的地步。利益诱惑和外部压力下，脆弱的人心随时可能反复。

“阿尔斯楞，”霍去病放下口供，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压力，“你既知悔悟，并及时揭发，其行可谅。然，动摇之念已生，便是裂痕。此次黑狼汗国能找上你，下次就能找上其他部落。你白鹿部，当如何自证忠诚？又如何让王爷与本将军相信，日后不会再被蝇头小利或虚言恐吓所惑？”

阿尔斯楞浑身一颤，咬牙道：“小人愿将长子送往睿城王府为质！白鹿部青壮，愿全部编入‘义从’，由北疆将军直接统辖，赴最险之处作战！我部草场、牲畜、人口册籍，全部交予北疆镇抚司登记管辖，分毫不敢隐瞒！日后但有黑狼汗国或其他势力暗中接触，小人必第一时间上报，并设计擒拿！只求王爷和将军，再给白鹿部一次机会！”

质子、交兵、献籍、充当反谍……这是几乎将部落的独立性和未来完全交出去的投名状。阿尔斯楞为了取信和求生，已不惜一切。

韩猛看向霍去病，霍去病微微颔首。阿尔斯楞的处置需要谨慎，既不能逼反，也不能轻纵。

“你的请求，本将会如实呈报王爷定夺。”霍去病道，“在此之前，你与这几名黑狼汗国使者，皆需留在鹰扬堡。你的部众，由我北疆军暂时接管防务，以确保无变。若一切查实无误，且你部此后表现忠诚，王爷或会从轻发落，甚至可能因你揭发有功，给予赏赐。但若有半分隐瞒或异动……”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寒意已说明一切。

“小人明白！明白！绝无异动！”阿尔斯楞连连磕头。

处理完白鹿部之事，韩猛与霍去病走入内室密谈。

“看来，黑狼汗国是急了。”韩猛沉声道，“正面打不过，就开始玩这些阴招。策反归附部落，确实毒辣。此次是白鹿部，下次可能是黑羊部、苍狼部……我们扩得太快，根基未稳，给他们的可乘之机太多了。”

霍去病点头：“草原经略，不能只靠武力威慑和物资利诱了。需得双管齐下。一方面，对已归附部落，要加强控制，首领子弟入质需成定例，军权、税权需逐步收归，教化渗透需更深入。另一方面，”他眼中寒光一闪，“对黑狼汗国，不能只被动防御。他们敢伸手，就要砍断他们的爪子！这几名使者，就是很好的借口。”

韩猛会意：“将军是说……主动出击？”

“不一定是大军攻城。”霍去病道，“但可以派出精锐小队，深入草原，针对黑狼汗国边缘支持那些敌对部落的贵族、头人，进行精准的清除、袭扰。同时，加大通过丐帮和秘密渠道对黑狼汗国内部的分化、贿赂、散播谣言。让他们自顾不暇，无力再向外伸手。”

“此事需王爷首肯，且需周密计划。”韩猛赞同，“眼下，龙吟湾那边刚打完，海上也不太平。朝廷的核查官员怕也快到了。真是多事之秋。”

霍去病望向南方，那是睿城的方向：“王爷此刻，怕是已在权衡全局了。海上要立威，草原要维稳，朝廷要应付……这北疆之主的担子，不轻啊。”

两人沉默下来，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压力。初战的海浪声似乎还在耳边，草原的风又带来了新的血腥味。北疆这艘刚刚起航的大船，正驶入一片更加复杂诡谲、暗流汹涌的水域。

战后，无论是海湾还是草原，需要称量的，不仅仅是缴获与伤亡的数字，更是这纷至沓来的挑战，与领导者决断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