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归家的信号（1/2）
第四十九章归家的信号
嗡鸣。
不是之前那种撕裂空间、粉碎物质的宏大嗡鸣，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心脏深处的搏动。它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一种初生的、带着微弱生机的震颤，在这片刚刚经历了毁灭性能量对撞、伤痕累累的尘骸之间回荡。
胖子连滚带爬地冲到林薇和陆辰身边，手指颤抖着去探他们的鼻息。当感受到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温热气流时，他几乎要虚脱地瘫软在地。
“还…还活着！薇姐！陆哥！你们撑住啊！”他语无伦次地喊着，手忙脚乱地想扶起他们，却又怕造成二次伤害。
眼镜也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脸色比尘骸还要灰白，他惊恐地看着陆辰的后背——那里，衣物早已在能量冲击中化为飞灰，暴露出的皮肤上，一个由无数细微幽蓝光丝构成的、复杂而完整的符号星图刻痕，正散发着不祥的微光。刻痕的边缘，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向外蔓延，如同活物。
“陆哥他…他背上这东西…在动！”眼镜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管那么多了！先看看薇姐！”胖子吼道，目光转向林薇。她的情况同样糟糕，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残留着刺目的血迹，颈后的烙印光芒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但她的右手，却死死地捂在胃部的位置，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就在这时，林薇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她的瞳孔深处，左眼的幽蓝数据流和右眼的金红火焰并未完全消退，此刻正如同风暴过后的余烬般明灭不定，交织着极致的痛苦、短暂的迷茫，以及一种…洞悉了某种巨大真相后的沉重与哀伤。
“呃…”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右手更加用力地按压着胃部，仿佛要将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挖出来。
“薇姐！你怎么样？哪里疼？”胖子焦急地问。
林薇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越过胖子焦急的脸庞，死死地锁定在尘骸之海中央那座光芒黯淡的能量金字塔上。刚才在意识深处发生的惨烈对抗——母亲守护烙印的燃烧、星核冰冷意志的碾压、陆辰近乎自杀的能量引导——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灵魂里。
她“看到”了更多。
当母亲林雪晴那段裹挟着红烧肉香气的意识碎片，如同最后的壁垒在她意识深处燃烧时，它不仅守护了她，更如同钥匙一般，强行撬开了星核冰冷意志封锁下的一些尘封信息！
...火种...文明...传承...
...牢笼...防御...失控...
...归零...净化...重启...
冰冷的信息碎片混合着母亲绝望的哀鸣和守护的执念，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刷着林薇的意识。她终于明白了星核的本质——它并非单纯的武器或能量源，而是一个远古文明在灭亡前，倾尽所有打造的“文明火种库”！它承载着那个文明的全部知识、历史、基因图谱，甚至…部分集体意识！其核心目的，是在宇宙尺度的时间长河中寻找合适的“载体”或“环境”，以期文明得以重生。
而“归零协议”，就是保护这颗火种、确保其不被污染或滥用的终极防御机制！它如同一个冰冷、绝对理性的“园丁”，会无情地清除任何可能威胁到火种纯净或安全的“杂质”——无论是未经授权接触火种的个体，还是那些在漫长岁月中因各种原因（能量侵蚀、意识崩溃、外部污染）而“腐化”的载体本身！
尘骸之海中那无数跪伏的身影，那些后颈带着烙印的干瘪“容器”，他们并非一开始就是祭品。他们是前代被选中的、试图承载星核火种的“继任者”！但他们失败了。他们的身体和意识在火种庞大信息的冲击下崩溃、碳化，变成了维持星核能量场运转的“生物电池”，变成了归零协议眼中需要被“净化”的残留物！林雪晴，正是最新一个被星核选中、却同样在崩溃边缘苦苦挣扎的“容器”！
林薇和她母亲，并非钥匙，而是…星核选定的、最新一代的“载体”或者说“培养皿”！星图坐标，就是定位和激活载体的“引信”！归零协议，就是确保载体“纯净”、并在载体失控或腐化时进行“格式化”的冰冷程序！穹顶那艘刻着符号、启动“诸神黄昏”的母舰残骸，正是归零协议在物理层面的“执行者”之一！
这个真相，冰冷而残酷，带着亿万年的血腥气息。
“妈…”林薇的嘴唇无声地翕动，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胃部传来的剧痛，正是星核能量在母亲守护烙印和尘骸之力双重干扰下，对她身体造成的反噬，也是她强行解读这些信息带来的精神冲击。
就在这时——
“嗡…嗡…”
空间中央，那座光芒黯淡的能量金字塔，顶端的符号再次亮起微光，投射出的光束依旧固执地指向穹顶冰壁的方向——囚禁着林雪晴的珊瑚巨茧！
这一次，光束的末端，在触及巨茧的瞬间，发生了异变！
光束仿佛拥有了某种“牵引”的力量！巨茧表面那些流淌的幽蓝光丝，以及内部液体泛起的金红涟漪，开始顺着光束的方向，朝着金字塔缓缓流淌、汇聚！如同被抽离的血管中的血液！
巨茧本身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而能量金字塔黯淡的光芒，则在这些汇聚而来的光丝和涟漪注入后，开始缓慢而艰难地恢复！
“它在…吸收？！”眼镜失声叫道，指着那流动的光芒，“它在吸收林阿姨茧里的能量？！”
“不！它在回收！它在抽取维系我妈妈生命的力量！”林薇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她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胃部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死死钉在原地。她明白了！金字塔（星核）在刚才的对撞中受损严重，能量失衡！它正在本能地抽取距离最近、且与它有着直接连接的“容器”——林雪晴——体内残存的生命能量和星核烙印的力量，来修补自身！
母亲最后残存的生命力，正在被当作燃料！
“住手！！”林薇发出凄厉的嘶吼，不顾一切地再次将双手插入身下的尘骸之海！她试图调动刚刚才平息下去的尘骸之力，去干扰那道光束！
然而，她脊椎深处的星火蓝光剧烈闪烁了一下，却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刚才的爆发和对抗，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强行催动之下，只激起几缕微弱的幽蓝光丝从尘骸中升起，尚未靠近光束就溃散了。她自己也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薇姐！别动了！你会死的！”胖子死死按住她的肩膀，急得满头大汗。
“必须…阻止它…”林薇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目光死死盯着那不断从巨茧流向金字塔的光芒。母亲的容颜在她脑海中愈发清晰，那温柔的眼神，那红烧肉的香气…那是她对抗冰冷星核的最后灯塔，是她绝不能失去的锚点！
“警告！侦测到不稳定能量抽取！星核核心完整性受损！归零协议第VII条例启动！优先修复核心！次级载体状态：濒危！能量兼容性：低！建议…废弃处理！”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从穹顶的母舰残骸中响起，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冷酷。
废弃处理？！
陆辰！
胖子猛地转头看向陆辰！只见陆辰背后的星图刻痕，幽蓝光芒正在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路！刻痕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凸出来！他的身体在无意识中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显然，刚才强行引导星核能量的行为，让他的身体成为了星核眼中另一个濒临崩溃、可能造成污染或能量泄露的“次级载体”！归零协议的冰冷逻辑，正将他判定为需要“废弃处理”的垃圾！
“不！陆哥！！”胖子目眦欲裂，扑到陆辰身上，试图用身体挡住什么，却又茫然无措。他感觉陆辰的身体滚烫得吓人，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
“次级载体锁定…清除程序初始化…”母舰残骸上，几个较小的炮口开始重新充能，暗红色的光芒锁定了下方抽搐的陆辰！
“妈的！没完了是吧？！”胖子绝望地咆哮，抓起身边一块碎石，徒劳地朝着穹顶的方向砸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薇的目光猛地从金字塔光束和陆辰身上收回，死死盯住了自己插入尘骸的双手！一个源自星核传承、却在母亲守护烙印影响下发生微妙扭曲的指令，如同闪电般划过她混乱而痛苦的意识！
尘骸之力…她无法大规模调动了。星核能量…她更不敢轻易触碰。但是…这些尘骸，这些亿万前代失败“容器”的残骸…它们本身就是星核能量场的延伸，是星核的一部分！它们同样蕴含着最微弱的生命信息，同样被归零协议视为“已净化”的尘埃！
而“净化”…恰恰是归零协议的核心逻辑之一！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型！她需要媒介！一个能沟通尘骸、承载她微弱意志的媒介！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胃部的位置——那里，是红烧肉香气记忆的锚点，也是母亲守护烙印力量最后残留的地方！
“帮我…按住他！”林薇猛地对胖子喊道，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胖子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死死按住陆辰剧烈抽搐的身体。
林薇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胃部翻江倒海的剧痛和精神的撕裂感，将捂在胃部的右手艰难地抬起，然后，猛地按在了陆辰后背那片灼热滚烫、光芒明灭不定的星图刻痕中心！
“呃啊——！”
在接触的瞬间，林薇感觉自己的右手仿佛按在了一块烧红的、布满荆棘的铁板上！狂暴的、混乱的星核能量如同失控的野兽，顺着她的手臂疯狂涌入！这股能量远比之前金字塔吸收的更加驳杂、更加暴戾，充满了陆辰濒临崩溃的生命信息场和星核格式化程序的冰冷杀意！
剧痛！撕裂！冰冷！林薇的右臂瞬间失去了知觉，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和陆辰一样的幽蓝色！她的意识再次被冰冷的宇宙图景和陆辰濒死的痛苦咆哮所淹没！
“薇姐！！”胖子惊恐地看着林薇的手臂迅速被幽蓝侵蚀，她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但林薇咬碎了舌尖，剧痛让她保持着一丝清明！她调动起脊椎深处那点微弱的星火蓝光，不是对抗，而是极其小心地引导！引导着这股涌入她体内的、狂暴的、属于陆辰的、即将被“废弃”的能量！同时，她将母亲守护烙印最后残留的那一丝温暖力量，连同自己对红烧肉味道的深刻记忆、对母亲面容的思念、对“家”的渴望——这些最纯粹的人类情感烙印——如同最微弱的火苗，小心翼翼地包裹在这股狂暴能量的核心！
然后，她将这团被她短暂“污染”过的、混合了驳杂星核能量、陆辰生命信息、以及人类情感烙印的“能量包”，通过紧贴陆辰后背的手掌，狠狠地“注入”了身下的尘骸之海！
目标——尘骸之海深处，与星核金字塔根基相连的地方！
“接受它！”林薇在意识深处对着冰冷的星核、对着绝对理性的归零协议发出了无声的呐喊，“这是‘污染’！最‘低级’的污染！来自濒死载体和次级载体的信息污染！按照你的逻辑——净化它！”
嗡——！
被她注入“污染能量包”的那片尘骸，瞬间亮起了极其微弱的、混杂着幽蓝、青紫和一丝金红的怪异光芒！光芒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了微弱的涟漪，迅速朝着能量金字塔的方向扩散过去！
这极其微弱、极其混乱、带着强烈“污染”特性的能量波动，瞬间被星核核心感知到了！
“警告！侦测到高熵污染源！位于尘骸基质层！威胁等级：低，但符合净化条例第III项！优先级：高于次级载体废弃处理！”冰冷的电子音逻辑瞬间被触发，发生了转移！
锁定陆辰的炮口充能光芒骤然熄灭！母舰残骸和能量金字塔的“注意力”，瞬间被尘骸之海中那片被林薇刻意制造的、微不足道却“符合净化标准”的“污染点”所吸引！
就是现在！
林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强忍着右臂的剧痛和全身的虚脱感，趁着星核和归零协议被那点“污染”吸引、能量场出现一丝微不可查的滞涩和偏移的刹那，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量，再次集中到脊椎深处那点星火蓝光上！
这一次，她不再试图调动庞大的尘骸之力，也不再对抗星核意志。她的目标只有一个——能量金字塔顶端投射出的、正在抽取母亲生命能量的那道牵引光束！
一个源自星核传承、极其精细的能量微操指令，被她以意念发出，如同最灵巧的手指，轻轻拨动了光束内部能量流动的某个“节点”！
滋啦——！
如同接触不良的电流声响起！那道连接着金字塔和珊瑚巨茧的光束，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光束中流淌的、从巨茧抽取而来的幽蓝光丝和金红涟漪，瞬间发生了极其短暂的紊乱和迟滞！
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光束很快又恢复了稳定，但就是这千分之一秒的迟滞和紊乱，如同在精密的齿轮组里投入了一粒微小的沙子！
嗡——！
珊瑚巨茧内部，那粘稠清澈的液体中，林雪晴蜷缩的身体猛地一震！原本被光束牵引着、流向金字塔的力量，仿佛被这瞬间的干扰切断了枷锁，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回流！
这丝回流的力量，极其微弱，却如同在干涸河床上注入的甘泉，让林雪晴那近乎透明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动了一下！她紧蹙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那么一丝丝！
同时，金字塔顶端，那正在缓慢恢复的符号光芒，也因为这瞬间的能量输入迟滞而微微一暗。
“呃…”林薇再也支撑不住，按在陆辰后背的右手无力地滑落，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尘骸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额发。她的右臂一片麻木，皮肤下的幽蓝色泽缓慢褪去，留下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瘀痕。刚才那看似简单的操作，几乎榨干了她最后的精神和体力，更是让她承受了巨大的风险。
“薇姐！”胖子赶紧扶住她，看着林薇惨白的脸和那条几乎废掉的手臂，心疼得直哆嗦。
“妈…那边…怎么样了？”林薇气若游丝地问，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穹顶方向的巨茧。
“光…光束好像没断！但…但林阿姨…”胖子抬头看去，声音突然顿住，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薇姐！林阿姨！林阿姨她的手指！好像…好像动了一下！真的！我好像看到她的手指动了一下！”
林薇猛地睁大眼睛，努力望向巨茧的方向。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清澈的液体，她似乎真的看到，母亲那只无力垂落的手，有一根手指，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蜷缩了一下！
虽然微弱，但这绝对是母亲在被囚禁后，第一次出现的自主生命反应！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狂喜瞬间冲垮了林薇的心防，泪水汹涌而出。赌对了！虽然没能切断光束，但那瞬间的干扰，如同在冰冷的死亡囚笼上撬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让母亲残存的生命力得以喘息！红烧肉的香气仿佛再次萦绕在鼻尖，带着母亲无声的鼓励。
“警告！低熵污染源净化完成！威胁解除！”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宣告了林薇制造的“小麻烦”被轻易抹除。母舰和金字塔的“注意力”似乎又要转回。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空隙——
“滴…滴…滴…”
一阵微弱却清晰、带着急促节奏的电子提示音，突然从胖子破损的战术腰带里传出！
胖子一愣，随即手忙脚乱地从腰带一个防水夹层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屏幕碎裂但依旧顽强亮着红灯的通讯器——正是之前从麦卡伦士兵尸体上搜刮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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