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雪夜奔袭与“渡鸦”之殇(1/2)
针叶林仿佛一片无垠的墨绿色海洋,在愈发猛烈的风雪中翻涌着。鹅毛般的雪片被狂风裹挟,抽打在脸上如同细碎的冰刃,能见度急剧下降,几乎不足十米。积雪更深,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陆沉渊背着苏晚晴,在这片白色的迷宫中艰难穿行。他的呼吸粗重如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碴刮擦肺管的刺痛,每一次呼气都在胡茬上凝结成白色的冰霜。肩头和肋下的伤口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疲惫。但他不敢停,背后的重量和耳边苏晚晴压抑的、因疼痛而偶尔泄出的抽气声,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他知道,刚才那个确认信号一旦发出,就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烽火。“北极光”的人,或者傅瑾行的其他爪牙,必然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气象站不能回,通往“渡鸦”安全屋的直线方向也必然被重点监控。他必须迂回,必须利用这恶劣的天气和复杂的地形,甩掉追踪,才能有一线生机抵达那个最后的避难所。
他的大脑像一台超负荷运转的超级计算机,结合着脑中对地图的记忆、宋哲留下的坐标、以及不断观察到的地貌特征,实时修正着前进路线。他避开可能暴露行踪的山脊和开阔地,选择在密林深处、沟壑底部穿行,尽管这样更加难走。
苏晚晴伏在他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的颤抖和越来越沉重的步伐。她的心揪痛着,泪水混合着雪花冻结在睫毛上。她很想让他停下来休息,哪怕一分钟也好,但她知道不能。她只能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身体贴紧他,减少一些风阻,并用自己冰冷的手,时不时地、笨拙地擦拭他后颈不断渗出的、瞬间冰凉的汗水。
“沉渊……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她声音微弱,带着哭腔。
“闭嘴,保存体力。”陆沉渊的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甚至带着一丝严厉。他知道,以她脚踝的伤势,在这齐膝深的雪地里,根本寸步难行,只会更快地消耗所剩无几的体温和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风雪似乎更大了,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极地地区的白天短暂而晦暗)。森林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雪地的反光提供着极其微弱的视野。陆沉渊全靠直觉和方向感在摸索前行。
突然,他脚下一滑,似乎踩到了一个被积雪覆盖的坑洞,身体猛地一个趔趄!为了不摔到背上的苏晚晴,他强行扭转身形,用自己的后背重重撞在旁边一棵云杉树上!
“砰!”闷响声中,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呃……”陆沉渊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旧伤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沉渊!”苏晚晴惊骇地喊道,感受到他身体的瞬间僵硬和颤抖。
“没事……”他深吸几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的腥甜,稳住了身形。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必须尽快找到地方休整,否则两人都会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他凭借记忆和方向判断,他们应该已经迂回绕过了主要的追踪区域,距离“渡鸦”安全屋所在的沿海小镇,可能只剩下不到十公里的直线距离。但这最后十公里,在如此恶劣的天气和身体状态下,无异于天堑。
他需要找一个能暂时躲避风雪、恢复体温的地方。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艰难地搜索,终于,锁定在了侧前方山坡下,一个隐约的黑点。那像是一个……废弃的猎人小屋或者护林站?
希望重燃。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背着苏晚晴,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那个黑点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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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了才发现,那确实是一个极其简陋的木屋,比之前苏晚晴躲藏的那个还要破败,半边屋顶都已经坍塌,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但剩下的半边,以及还算完整的四壁,足以提供一个相对避风的空间。
陆沉渊用尽最后力气走到屋檐下,小心翼翼地将苏晚晴放下,让她靠墙坐好。他自己则脱力般地滑坐在门边,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额头上青筋暴起。
“水……”他喘息着,声音嘶哑。
苏晚晴慌忙从背包里拿出所剩无几的水壶,拧开盖子,递到他嘴边。陆沉渊接过,只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如同着火般的喉咙,便将水壶塞回她手里,“你喝。”
他靠在冰冷的木墙上,闭上眼睛,全力调整着呼吸,对抗着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疲惫和疼痛。必须尽快恢复一点体力,这里不能久留。
苏晚晴看着他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以及肩头那片早已冻结成暗红色的血迹,心疼得如同刀绞。她挪过去,不顾他的反对,执意用急救包里最后的纱布和镇痛喷雾,笨拙却认真地帮他处理肩头的伤口。伤口因为之前的撞击有些崩裂,血肉模糊。
她的触碰很轻,带着无法言喻的温柔和心疼。陆沉渊没有睁眼,但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丝。在这绝境之中,这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却成了支撑他意志的基石。
简单的处理和休息了约莫半小时,陆沉渊感觉恢复了一丝气力。他拿出那个已经耗尽电量、彻底沉默的卫星电话,又看了看宋哲留下的坐标。
“我们得走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冰冷的四肢,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距离目的地不远了,但这最后一段路,可能最危险。”
苏晚晴点了点头,扶着墙壁想要站起来,脚踝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陆沉渊看着她强忍痛苦的模样,眉头紧锁。他蹲下身,再次检查了她的脚踝。肿胀没有消退,反而因为之前的奔波和寒冷,显得有些发紫。情况不容乐观。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始动手解自己身上那件厚实但已湿透的防风夹克。
“你干什么?”苏晚晴惊愕。
陆沉渊没有回答,将夹克脱下,然后不由分说地,开始用匕首割开夹克的内衬,扯出里面相对干燥、柔软的填充物。
“把靴子脱了。”他命令道。
苏晚晴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眼眶瞬间红了:“不……不行!你会冻死的!”
“少废话!”陆沉渊语气强硬,直接上手,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下那只受伤脚上的靴子。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她早已麻木的脚,让她打了个寒颤。
陆沉渊用割下来的柔软填充物,仔细地将她肿胀的脚踝层层包裹起来,充当临时的保暖和缓冲垫,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将靴子穿回去,但系得比之前松了一些,以免压迫伤处。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穿上只剩下外壳、几乎无法御寒的夹克,脸色在寒冷中更显青白。
“我背你。”他转身,再次在她面前蹲下,背影在风雪中显得异常单薄,却又如同永不倒塌的山岳。
苏晚晴的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冰雪,滚烫地落在他的后颈上。她没有再拒绝,她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她伏上他的背,用双臂紧紧环住他,试图用自己微薄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冷的身躯。
两人再次融入风雪,向着最后的目标,“渡鸦”安全屋,发起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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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路程,陆沉渊几乎是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在支撑。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脚步虚浮,身体不时地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苏晚晴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不断地在他耳边说着鼓励的话,尽管她自己也是又冷又饿,虚弱不堪。
风雪似乎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愈发狂暴。但幸运的是,或许是天气实在太恶劣,也或许是陆沉渊的迂回策略起了作用,他们一路上并没有再遇到追兵。
当天边再次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代表新一天开始的灰蒙蒙光亮时,他们终于穿出了森林,眼前出现了一片被冰雪覆盖的、相对平坦的沿海丘陵。根据坐标判断,“渡鸦”安全屋——一个伪装成废弃渔业仓库的据点,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那个小海湾旁。
希望,仿佛触手可及。
陆沉渊精神一振,强提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然而,随着他们逐渐靠近那个标注的位置,一种不祥的预感,却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陆沉渊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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