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秋月惊雷(六)(1/2)
“你瞅见了?”看了郑六爷送来的信笺,二嫚儿很是不得意,若非这次言奴也同行,只怕就要炸了锅。
“莫恼!”郑六爷将吃了一半的西瓜放进瘿木冷钵内,起身坐到了二嫚儿身旁,伸手揽住对方“与写给卿卿的话,一字不差。”
“那写与你的呢?”二嫚儿却是较真的,眼波一转直接追问。
“……”郑六爷耳根泛红,轻咳一声“不过几句家常絮语罢了……好了好了,”见二嫚儿神色,忙道,“就问奴……我了些……问俺平日里,可曾顺走过五妹妹屋里什么贴心玩意儿没?”
二嫚儿睨她一眼,朝正院扬了扬下巴“那两位呢?”
“都是姐妹,俺岂能做那等事。”郑六爷立刻义正辞严道“五妹妹时才也在跟前呢。”
二嫚儿撇撇嘴“一百两。”
“俺是个正经人。”郑六爷的脸立刻垮了。
“五百两。”二嫚儿从齿间挤出几个字。
“卿卿到底咋了?”郑六爷真的不高兴了“你咋……”
“一千两。”二嫚儿眼睛一眯。
“卿卿冤枉俺了。”郑六爷把手抽了回来“俺咋……”
“罢了。”话没讲完,就被二奶奶推开“这消息你留着当体己吧,奴……我不听了。”
“别啊。”郑六爷又凑近,涎着脸笑“好姐姐,美人,卿卿那一千两还没掏出来呢。”见二嫚儿脸色,立刻改口,“俺讲便是。给三姐的信,与卿卿的一般无二。给二姐的倒不同,净提些陈年旧事,啥城外庄子里的光景……”
二嫚儿本只是好奇,听郑六爷开了口便不再追问。此刻闻言,脸上微微一热,心里暗啐一口。她不在乎这只言片语,却在乎那老光棍心里的秤杆是否公平。如今对方写给自个与三……妹妹、五妹妹的信都是同样的,自然就是一般齐的。写给二妹妹的信里,又讲到了只有三个人晓得的私事,又是一般齐的。恼怒那老光棍竟将她的心思摸得这般透之余,心情却也好了不少。如今对方还能够如此‘厚颜无耻’,不也就证明方寸未乱嘛?
“是这样吗?”锦奴追问。
“左右就该如此。”冷巷内春凳之上,一身素服的言奴立刻斩钉截铁道“若非存了急流勇退之心,何至于将事情铺排得这般周密?”
矮几对面,另一张春凳之上的锦奴略一思忖,颔首认同。如此才讲得通,那时旁人皆可抽身,唯二嫚儿怕是不成的。她眼波微转“明日不若请她们一同商议个稳妥法子?”
虽然假戏真做,五人已经结拜。可私下里,锦奴和言奴始终不肯用那戏言相称。
“不必。”言奴轻抚矮几之上金盏,“三爷那头,不是正行着六礼?”
“怕是不妥吧?”锦奴迟疑“纳采方过,是否太早?”
“只要赶在他回京前离了此地便好。”言奴唇角微扬“三爷远在淮安,难道飞回来成礼?总需有人前去操持。这与何时迎亲,本不相干。”
锦奴轻叹:“也罢。只是你明日暂勿讲破,且看她们如何打算。若能全了彼此颜面,方是上策。”她望向庭中薄暮,声音软了几分“如今虽与你复如当初,可当年与大姐扶持的情分……终究不忍。”想到如今对方在跟前的,不在对方跟前的,没一个让人省心,不免替二嫚儿头疼。
“自然。”锦奴应了一声,“这秋老虎也是顶烦人的,在此安心歇着吧。”
“我省得。”言奴赶忙拉住要走的锦奴,将盛着雪花酪的金盏推近“秋燥恼人,姐姐用些冰饮再走不迟。”
锦奴接过浅啜“我终究不及姐姐福厚。”话出口方觉失言,眼睫倏地垂下。
言奴佯作未察,只闲聊道:“才刚瞥见他信里提了一句,真定城外庄子那株老梅……”
“呛!”的一声,锦奴将金盏搁在石几上,耳尖绯红“妹妹既好奇,何不自去问他?”言罢起身便走,素绢裙裾拂过青砖,转出院门去了。
言奴蹙起眉尖,她便晓得那封信有文章。里头一半写的是真定城外庄子的景致,另一半却隐隐点着城内郑家园中那几处……不该旁人知晓的路径。想到当初锦奴来寻她时,自个儿慌乱间讲过的那些糊涂话,她心知不妥,此刻想来,面上都有些发热。
恍惚中,冷巷尽头出现了两道熟悉身影,仔细一看是沈敬徽和沈敬怜。“两位姐姐快坐。”
六太太起身迎二人入座,目光在沈敬怜面上停了停。这位往日眉间常锁轻愁的,今日气色竟明润不少,行止间也淡了那几分惯常的挑剔。
刚落座,沈敬怜便不及寒暄,轻声提及“今儿在元真观,又见着那位李妈妈了。”见六太太神色犹疑,补了句“便是先前提过,被人强夺了去的那位。”
六太太这才明了,意绪却有些淡了“不是已遭了变故么?”
“是遭了变故。”沈敬怜从矮几上取过一盏雪花酪递给一旁自顾自摇扇打热,置身事外的沈敬徽,自个也执起一盏“可听闻那一边,倒有明媒正娶的意思。”
“也算是她的造化了。”六太太语气平和,旧事已远,她曾有心搭救施家母女,奈何李主簿遍寻无着,如今也不愿多提此节。话锋轻转“我倒是起了南下游历的念头,不知两位姐姐可愿同行?”
沈敬怜闻言,容色微微一滞,目光悄然投向沈敬言,想从对方神色间寻一丝端倪,却不见波澜。她心中暗忖,六房夫妇不过徒有其表,眼瞅着那位要紧的人又将归来,此时对方忽欲远行,这究竟是何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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