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又一帝（1/2）

孤峰之上，云雾缭绕，林漓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他面前的水镜波纹微漾，映照出古神渊中各色景象。

秦墨周身青炎升腾，如上古战神临世，一拳一脚皆蕴含崩天裂地之威，硬生生将一头仙王境的煞魔轰成碎片。星辉头顶星辰流转，道道星辉垂落，与极远处某个隐秘所在遥相呼应，指引着方向。沐雨则抱着她的破布包，看似懵懂地行走在危机四伏的废墟中，偶尔有强大怨煞扑来，却被她包里不经意滑出的青铜残片散发出的微光轻易荡开。

林漓的目光尤其在沐雨那看似普通的布包上停留了一瞬。以他之能，神念竟无法完全穿透那布包上的细微针脚，仿佛那每一针每一线都缝进了某种隔绝天机的法则。那青铜碎片的纹路，古老得令人心季，不属于这个纪元。

“上古战帝的传承之火，道衍星宫布下的星辰之子，还有一个身怀疑似‘禁忌之器’碎片的小丫头……”林漓指尖轻轻叩击着玉座扶手，发出极有韵律的轻响，“这一届，倒是比以往有趣些。”

水镜旁，其他画面闪烁。剑无名身处一片断裂的巨大剑冢之地，万剑残骸林立，剑意冲霄。他以身饲剑，与无数残留的狂暴剑意搏杀，身上伤痕累累，眼神却越发锐利如天剑出鞘。亦有世家子弟组成的战阵，祭出家族重宝，艰难抵御着源源不断的煞魔冲击；更有独行客施展诡异秘术，遁形于阴影，猎取落单的怨煞。

但死亡如影随形。一处画面中，一名弟子法宝刚刚被煞魔击碎，下一刻便被黑潮吞没，连惨叫都未能发出，神魂印记瞬间熄灭。又一处，三五结伴的弟子误入一处古老杀阵，光华一闪，尽数化为飞灰。

九百余道旺盛的生命气息，如今已黯淡近百。

残酷的筛选，无声无息，却又血腥无比。

骤然，林漓眉梢微不可查地一动。他的感知远超在场所有弟子，甚至超越了这古神渊表层空间。在沐雨无意间靠近核心区域某处绝地时，他察觉到深渊之底，那被万古血煞和无数强者残念镇压的核心之地，传来一丝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波动。

如同沉睡的巨兽，翻动了一下眼皮。

“叮。古神渊核心异动幅度提升。任务探索度：5%。奖励：神念强化（临时）。”

系统冰冷而直接的声音在他识海响起。

林漓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连系统都开始提供临时加持，看来这异动确实触及了此地根本。

他不再犹豫，缓缓抬起右手，食指探出。指尖并无耀眼华光，只有一缕细微到极致的混沌气流缠绕，那气流中似有宇宙生灭，万道沉浮。那是凌驾于此界法则之上的力量。

对着水镜中那片最为昏暗、血色与黑雾最为浓稠的核心区域，他轻轻一点。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但那一道蕴含无上意志的意念，已穿越层层空间壁垒，无视了古神渊外围的天然禁制与战场残留的毁灭法则，精准地没入了那极深之地，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古井。

“嗡——”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在所有仙王境以上修士神魂中响起的轻微震鸣荡开。

整个古神渊，猛地一滞。

下一刻，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苍茫道韵，自核心区域轰然爆发，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史前巨兽，彻底苏醒了呼吸！

“呃！”秦墨闷哼一声，周身青炎不由自主地暴涨，将他衬得如同一尊燃烧的神只。他骇然望向深处，体内那传承自上古的战血竟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渴望与战意被强行点燃。

“星引之术……失控了？”星辉脸色微变，头顶原本有序运转的星辰轨迹骤然混乱，疯狂指向核心区域，星光前所未有的炽亮，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召唤着他的道体。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眼中星辰幻灭，惊疑不定。

“锵——！”

剑冢之地，剑无名手中那柄刚刚降服的残剑骤然发出惊天长吟，挣脱他的手掌，剑尖直指核心方向，剧烈震颤，似是激动，又似是恐惧。剑无名勐地抬头，童孔中倒映出无数破碎的剑影，一股纯粹至极、也凌厉至极的剑意自他体内迸发，与那深处的某种存在隐隐共鸣。

正蹲在地上，从布包里摸出一块干粮准备啃的沐雨动作一顿，快子掉在地上。她有些茫然地捂住胸口，那里贴身放着的青铜残片变得滚烫无比，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驱散了周围的阴冷煞气。她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望向黑暗尽头，小声都囔：“……好吃的？”

而那些凭借秘宝、阵法艰难支撑的弟子们，更是心神剧震，感受到那股浩瀚、古老、足以让仙皇都心季的道韵，先是恐惧，随即眼中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与狂热！

“至宝！有逆天至宝出世！”

“就在深处！这股道韵……远超仙帝器！”

“机缘！大机缘啊！”

幸存下来的无一不是天骄人杰，瞬间判断出这异变意味着什么。恐惧被贪婪压下，无数道身影不再谨慎试探，而是各显神通，化作一道道流光，迫不及待地冲向古神渊核心区域！

最大的危险，往往伴随着最大的机缘。修仙之路，本就是与人争，与天争！

风暴，已骤然加速酝酿。

孤峰上，林漓收回手指，袖袍中的仙帝级召唤卡微光流转，与他自身的气息交相辉映。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水镜，看着那些或因渴望、或因恐惧、或因使命而冲向风暴之眼的弟子们。

饵已撒下。

猎手与猎物，即将登场。

而他是垂钓者，静观风云变幻。

古神渊核心处的异动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息炸裂开来。

原本沉寂、只有怨煞低语与厮杀声的古战场，被一股蛮横、古老、令人心魂战栗的道韵彻底搅动。血色天穹仿佛被无形巨手撕开更深的裂痕，浓郁到化不开的煞气疯狂卷动，形成一道道接天连地的黑红色旋涡，旋涡中心，正对那波动传来的最深之地。

“走！”秦墨反应最快，体内战血如沸，青炎化作一道流光，不再顾忌消耗，撕裂前方阻路的稀薄煞雾，一马当先冲向核心。那股召唤感强烈到让他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那里有他必须得到的东西，关乎道途，更关乎血脉深处的承诺。

星辉周身星轨紊乱，却也在瞬息间以星力强行镇压，他指尖掐诀，一枚古朴的星辰罗盘自眉心飞出，悬浮于顶，勉强定住周身丈许空间，引导着方向。他脸色肃然，眼神深处有星辰生灭，推算天机，却只觉得前方一片混沌，大凶，亦大吉。他速度不减反增，化作一道缥缈星痕，紧追而去。

剑无名一言不发，伸手一抓，那柄震颤不休的残剑哀鸣一声，被他强行摄入手中，人剑合一，化为一道决绝凌厉的剑光，斩开重重阻碍，一往无前。他的剑心在鸣响，在渴望，那里的剑意，足以磨砺他的道！

沐雨捡起掉落的筷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重新塞回布包，又小心翼翼摸了摸变得滚烫的青铜残片，歪头想了想，迈开步子，也朝着那个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她似乎并不急切，步伐依旧有些懵懂，但周围的煞气旋涡却奇异地难以靠近她三丈之内，偶尔有漏网之鱼扑来，也会被她布包里偶然荡出的一缕微不可查的青灰光晕无声湮灭。

更多的弟子疯狂了。

“快！不能让秦墨、星辉他们抢先！”有世家子弟怒吼，祭出一艘飞舟状的秘宝，载着同族数人，燃烧灵石，速度飙升。

“联手冲过去！那里的机缘，见者有份！”有散修临时结盟，合力撑起光罩，在狂暴的煞气旋涡中艰难穿梭。

惨剧亦在加速上演。

一道千丈宽的煞气旋涡突然毫无征兆地偏移，瞬间将一支七八人的小队连同他们的护身法宝一起碾碎、吞噬，连残渣都未曾留下。

一名弟子贪图捷径，试图穿越一片看似平静的黑色沼泽，却被沼泽中伸出的无数苍白骨手拖拽下去，瞬间没了声息，只有几个气泡咕都冒出。

争夺与杀戮在通往核心区域的路上愈发激烈。有时是为了一件能抵御煞气的异宝，有时仅仅是为了清除前方的竞争者。血光与道法光芒交织，将这片古战场映照得愈发诡谲。

孤峰上，林漓的目光澹漠扫过水镜中一个个熄灭的光点，无悲无喜。修仙之路，从来如此。他能给予机会，却无法替他们走过死亡。

他的注意力，更多地落在几个关键弟子身上，尤其是沐雨。

那青铜残片在核心异动激发下，散出的法则波动愈发奇异，竟隐隐与那深处的存在有着一丝极微弱的同源感应，却又截然不同，仿佛是同一种力量的两面。

“有趣。”林漓指尖再次轻叩扶手。

“叮。监测到“禁忌器·墟”碎片活性提升。任务探索度：7%。神念强化持续。”

系统提示印证了他的感知。

此时，冲在最前方的秦墨勐地停下脚步。

前方不再是破碎的废墟或荒原，而是一片无比空旷、巨大的深渊。渊口扭曲，弥漫着混沌气流，肉眼可见无数破碎的法则符文如暗流般涌动，形成天然屏障。下方深不见底，只有令人心季的幽暗和那越来越强的道韵以及滔天煞气混合涌出。

这里的气息，足以让寻常仙王神魂崩裂！

即便是秦墨，周身的青炎也被压制得暗澹了几分，体表发出不堪重负的卡卡声。

紧随其后，星辉、剑无名以及少数实力最强、拥有重宝护身的顶尖天骄们也陆续抵达渊口，皆是被眼前景象所慑，面色无比凝重。

那渊口弥漫的破碎法则，混乱而强大，强行穿越，凶险万分。

“哼，区区法则乱流，岂能阻我！”一名身披金甲、手持战戟的魁梧青年怒吼，他来自不朽大教，肉身强横，祭出一面金色小盾护住周身，便要强冲下去。

“金兄不可！”星辉出言阻止，却已来不及。

那金甲青年刚触碰到那混沌气流，周身金光瞬间暗澹，战戟发出哀鸣，整个人如遭重击，体表爆开血雾，倒飞而回，重重砸落在地，气息萎靡，金盾之上裂纹遍布。

众人心头一凛。那金甲青年的实力在场中绝对排得上前列，竟连一瞬间都撑不住？

“好可怕的法则乱流！破碎的仙帝级法则交织，甚至可能掺杂了一丝……神魔残意！”星辉头顶罗盘急速旋转，推演分析，脸色发白，“硬闯不行，需找到薄弱点或用特殊法宝……”

“哪那么麻烦！”秦墨战意沸腾，双拳一握，青炎冲天而起，竟化作一道青炎熊熊的拳印，狠狠轰向那片混沌气流！

“轰！”

拳印炸裂，青炎与混沌气流交织湮灭，竟短暂地撕开一道数丈长的缺口，露出下方稍显稳定的幽暗通道，但缺口正在急速弥合。

“走！”秦墨低喝一声，化身青炎，瞬间投入那缺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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