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1/2）
第154章
“轰隆！”
一声炸雷在天际响起，让原本就下着的大雨犹如天河倒倾，在京城这些鳞次栉比的建筑下，形成了一层水幕。
皇帝就这么注视着窗外的水幕，过了半响后，突然轻笑一声：“你还在负隅顽抗呢？”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愉快与轻松。
话音落下，皇帝的语气突然一变，他虚弱地说：“朕……既未死，怎会屈服？”
如果有人此刻留在皇帝身边，就会发现皇帝的身体里，似乎有两道魂魄。一者力量强大，笑语盈盈。一者虚弱无比，如风中残烛。
“你的确没有死。”未过多时，又是那个轻松且愉快的语调，他笑盈盈地说：“可你也离死不远了。”
“那又如何？只要朕在一日，就会让世人知晓你之真面目！”
虚弱的声音话音方落，轻松愉快的声音却是“噗嗤”笑出了声：“不愧是那个老鬼的后人，牙尖嘴利，这要换一般人，还真会被你的决心给唬住。”
说到这里，皇帝有了动作：他又像刚刚，一手支起脸颊，一手放在座椅的扶手上，模样很是悠闲：“可是，十多年了，你还在指望旁人能看出你的异常么？”说到这里，皇帝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越发愉快：“左右丞相在时，尚不能看出你有何异常。如今左丞相已告老还乡，你一手扶持起来的刑部侍郎、礼部尚书等等等……也不再关注朝政。你还能指望谁？难道指望宫中的四妃，或者是……你那几个皇子与公主？”
语气愉快的声音，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皇帝的负隅顽抗，又或者说，这种负隅顽抗反而成了他生活中的调剂。偶尔应合上两句，会让他心情很是愉快。
话音落下，就听见皇帝虚弱的声音响起：“你拆分朝政内外，朕的确束手无策。朕也不会将希望，留于后宫妇人身上，更不指望朕所谓的孩儿。朕之希望……”说到这里，皇帝声音一顿，复又接上前言：“在那枚脱离了你之掌控的棋子身上。”
正轻轻叩着扶手的指尖，蓦地停了下来。
藏于身体中的皇帝之魂魄，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虚弱的声音里，带上了与对方一样的笑意：“你看，你果然掌控不了他。”
皇帝的脸色，很明显地阴沉下来。
“自他离开宫内，也有十二年了吧？十年前，你虽见他命星出现，却始终寻不到他的下落。好不容易确定了他的下落，却被弄的元气大伤。甚至，连自己那道分身为何被弄到元气大伤，你都弄不清楚。”说到这里，皇帝本还阴沉着的脸，似是精神分裂一般，露出嘲讽的笑容：“这世上，也不是什么都能被你掌握啊。”
声甫落，皇帝阴沉着的脸色，突然缓和下来。那道轻松愉快的声音，蓦地，再次一笑：“那又如何？”
言罢，他也不给予对方说话的机会，唇角扬起，笑容阴森且透露着一丝隐隐的狰狞：“纵然花费这么久的时间，可我还是找到他。而且，就算他脱离了我的掌控又如何？你可莫要忘了，他现在……与你可不是一条心。”
听见这话后，虚弱的皇帝没有再次开口。
这个时候，那个声音总是带着轻松与愉快的魂魄，操控着皇帝的身体，缓缓道出如刀刃冰冷的残酷现实：“毕竟在他的心中，可是你这个父皇，逼死了他的母后啊。”
“嘎嘣”一声响，皇帝的五指握紧了扶手，其力气之大，连指节都开始泛白。
“看，你失态了。”轻松愉快的声音，笑着指出问题。
过了片刻，握住扶手的五指缓缓松开，皇帝声音平静地说：“那这样更好，视朕为仇人，他就有了此生目标。在杀死朕之前，他绝对不会死。”说到这里，皇帝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这个笑容，不是狰狞，亦不是阴沉，更不是嘲讽。
那是一个轻松且释然的笑容。
朕就坐在这里，等着你。等着你，前来杀朕。
所以，在此之前，你绝不可以死。明白吗？绝对不可以。
你要带着朕与青玉的期望，好好地活下去。
吾儿……阿九。
正当皇帝这么想着时，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上，正缓缓飘起一阵血色的烟雾。
这些烟雾，来到皇帝的头顶上，缓缓凝聚成一个头生五角，脸型圆润的脑袋。
脑袋上，出现了一双眼与一张嘴。这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坐在座椅上的皇帝。
过了半响，它的眼睛微微眯起，同时嘴角上提，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狰狞笑容。
同一时间——
羲和高高挂于天幕上，在羲和之下，是一片似是无边无际的云海。
云浪时而汹涌翻滚，时而平息下来。
在云海的正中央，有一棵苍劲有力的奇特大树：这棵树树干极粗，足足需要十来个人才能手拉手地抱住。更奇特的是，在这分不清春夏秋冬的云海之上，这棵树的树枝与树叶，竟呈现一半绿叶繁盛，一半枯枝枯叶的模样。
据闻世尊释迦摩尼在拘尸那城入灭时，东西南北，各有两棵一荣一枯的裟椤树。就不知那枯荣双树，与这枯荣之树是否有所干系。
在绿叶茂盛的繁荣之树这边下，坐着一个微微闭眼的人。
那是一个容貌极其俊美的少年，眉飞入鬓，鼻梁挺拔，一双眼的眼角微微上挑，有种丹凤眼的意味。而他的皮肤比之一般人，也要白净许多。那种白，不是久不见日光的白，也不是生病的苍白。是一种将体内污浊都排出去，恢复成自然颜色的白净。
白净的不只是他的皮肤，他的头发，也是白色的。这个白发少年，身着一袭水蓝衣裳，就这么坐在地上。
自天上落下来的阳光，透过茂密繁盛的树叶，稀稀落落落了他半身。
正当远在京城的皇帝，心中念出“阿九”二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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