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2/2)
于是,杜淮商神情一敛,擡起手,恭恭敬敬地对着沈星河一拜:“弟子杜淮商,拜见师父。”
沈星河一手支起脸颊,一双眼看着立于书桌前的年轻人:五年光阴,足以让少年的身高如春笋一般破土生长。伴随着长开的四肢,还有他之容貌。杜淮商本就生得不错,而随着岁月更叠,在门派中、在江湖上,更是让他的眉宇间少去了少年时代的天真稚嫩,多了几分属于年轻人的俊雅风流。
沈星河摆了摆手,道:“行了,就你我两人,行什么大礼。”
杜淮商一脸认真地说:“礼不可废。”
“为师带了你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该行礼什么时候不用管,你还不清楚?”说到这里,沈星河松开手,坐直身体,看着面前的杜淮商:“好了,不说这些。为师问你,事情已处理妥当了?”
提及要自己处理的事情,杜淮商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他再次拱手,行了一礼:“弟子幸不辱命,已过南疆蛊王的三十六蛊阵,取来‘十二夜昙’。”说到这里,杜淮商将肩头挂着的包袱取下来,走到沈星河的桌前,把包袱放下,然后打开。
只见这包袱皮里所放着的,不是什么换洗衣物,也不是什么干粮与水袋,而是一个玉盒。
沈星河凝视着这个玉盒,同时听着杜淮商说:“‘十二夜昙’离土之后,只能以玉盒保存,才不会枯萎。回来的一路上,弟子也从未让玉盒离身过。现在,任务完成,弟子将这‘十二夜昙’,交予师父。”
听见这话,沈星河突然道:“那那个敢对太玄弟子下蛊的狂徒呢?”
杜淮商语气沉稳地说:“死了。”
沈星河闻言,擡眼看向面前的杜淮商。便见年轻人神情沉静,并没有因为死者便有所动摇。
沈星河微微扬眉:“你动的手?”
杜淮商摇摇头:“只能说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我。”
“哦?”
杜淮商明白师父这一个“哦”字,是想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于是,他沉声道:“蛊王虽安排弟子进入三十六蛊阵,但他也将那名居心叵测的狂徒安排进去。那狂徒知弟子前来南疆是为了他,便想在阵中解决我。不过,他低估了我,高估了自己,弟子与他一番争斗后。他想纳蛊阵之力杀死我,却不小心被蛊阵反噬。为了让他能痛快点,弟子便动手了。”
话音落下,杜淮商便见沈星河依旧注视着自己。他有些疑惑:“师父?因何如此看着我?”
难道是因为他趁机动手的行为,让师父有所不快了?
大概是察觉到杜淮商的心理活动,注视着杜淮商的沈星河露出笑容:“好,很好,你做的不错。”
看着她的笑容,杜淮商微微一怔,他道:“师父……不觉得弟子此举,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南疆蛊王将他门下那名狂徒安排进蛊阵时,可没想过此举算不算趁人之危。更别提,在此之前,是那名狂徒对我太玄弟子先动的手。”说到这里,沈星河唇角扬起,笑容更甚前番:“更别提,你闯过三十六蛊阵,拿走‘十二夜昙’,这可是大大长了太玄派的脸。”话音落下,她看着面前装有“十二夜昙”的玉盒,道:“这东西就先放在我这里吧,过会儿我会让药师院的人来取。早日将之入药,也好早日解开那名弟子身上的蛊毒。”
杜淮商微微欠身:“弟子明白了。”
“诶,不过说起来……”沈星河又想起什么,她看向站直身体的杜淮商,眉峰再扬:“你怎么就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杜淮商:“……啊?”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沈星河:虽然明白沈星河没有恶意,可这句话问得他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师父不希望弟子安然无恙地回来吗?”杜淮商茫然问道。
“为师当然希望你安然无恙地回来,可你在南疆这一来一回三个月,就没遇到点特殊的事情,被稍稍阻碍了一下回程的脚步吗?”话至此处,沈星河眨了眨眼,狡黠一笑:“比如,被某个热情的苗女抓去当压寨相公?”
杜淮商:“……”
“我徒儿如此的丰神俊朗,难道就没有美丽的苗女看你一眼?”
见沈星河竟操心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杜淮商有些哭笑不得:“师父,我是去出任务的,又不是去结亲的。”
“哦——”沈星河一听他的话,拖长声音:“听你的意思,不是没有?”
杜淮商只能叹口气,然后老老实实地说:“有。”
一听着这话,沈星河一挑眉:“真有啊?长得如何?是不是像传说中那般火热多情?”
“长得挺好看的,可火不火辣、多不多情我不知道。”杜淮商一脸诚恳地说:“因为她是天欲宫的人。”
沈星河:“……”
天欲宫,南疆一带唯一一个以女子组成的门派,擅长蛊术以及魅惑之术。一如其名,天欲宫之人奉行欲望至上,为此,她们以魅惑之术引诱不少男子前往天欲宫,与之一夕贪欢后,便将其当作培养蛊虫的良田。
天欲宫之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太玄派之人。
倒不是因为太玄派曾出手打击过她们,而是……她们的魅惑之术,在修习《太玄经》之人的面前,根本没用。
没有了魅惑之术,天欲宫之人的斗战能力便被削了一半。
“那名女子知道我是太玄派的人后,转头就跑了。”杜淮商继续说。
好、好嘛。
沈星河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她说:“我记得多年以前还有天欲宫的人敢来隐秋山拜山,可现在……她们怎么越来越胆小了?”
“大概是因为太玄派威名在外吧。”杜淮商说。
“威名在外……罢了。”沈星河放下手,叹口气。看她模样,大概是不想再在“徒弟终身大事”这个话题上纠缠了。
戒律堂主擡起眼,看向站在桌前的杜淮商。视线在徒弟身上流连了一阵,然后,落在他的肩头。
徒弟的背上背着一柄剑,而他的肩头处,露出来的是这柄剑的剑柄。
沈星河突然道:“你这段时间动用兵器时的感觉,还是与以往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