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2/2）

“倒是少见你这副孩子气的模样。”

纪世尘也不恼，他眉峰一扬：“岳云深，我已经活了一千年了。”

“那我还死了一千年呢。”岳云深没好气地说。

“死了一千年和活了一千年，那是两回事。你死时不到而立之年对吧？可我已经一千多岁了，我比你大，我不是孩子了。”纪世尘认真地说。

“……你怎么老是在这种事上计较啊！”看着对方的认真神情，岳云深有些无语。

“不计较不行啊，这可是关乎颜面的。”

“……”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同时一笑。

所有的怒火、所有的疑惑、所有的迷茫与痛苦，在这一笑中，尽数烟消云散。

岳云深看着纪世尘，尤其是纪世尘那头白发，直接问：“你还有多久时间？”

纪世尘反问道：“你还有多久时间？”

岳云深也不介意被反问，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我体内煞气与魂力彻底失衡，那我离灰飞烟灭也不远了。”

“灰飞烟灭啊，听起来连给你烧纸的功夫都省了。”纪世尘一手托着下巴，一边看着岳云深走到桌边，再次坐下。

“至于我自己……你别看我头发白了，再活个几十年，应当没什么问题。”

听纪世尘这么一说，岳云深摸了摸下巴：“几十年？是不是太短了一点。”

“几十年不短了，人之一生，也不过百年光阴。若我们什么都不曾遭遇过，那或许几十年都活不到，便为昆仑国战死沙场了。”纪世尘看着岳云深，语气恢复成在纪家村众人面前才有的温和：“岳云深，我们已活的太久了。”

岳云深看着纪世尘，看了很久，突然洒脱一笑：“我明白，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纪世尘颌首。

岳云深转头看向窗外，此刻的窗外，一如岳云深所说，红色渐渐淡去。他注视着那片风景，然后说：“给我说说你的经历吧，比如，我离开后，你和世尘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是怎么送他离开，然后遇到了什么事。”

纪世尘再次点头：“好。”

随着纪世尘的讲述，小小的茅屋内，流淌过岁月。

…………

当岳云深与纪世尘讨论生死这种大问题时，阿溟已带着杜淮商三人穿过了树林，走过了国主王陵——在这个地方，杜淮商还特意看了一下阿溟的神情，结果这位守灵人，压根就没看这一地狼藉，径直带着他们朝纪家村的方向走去了。

看到阿溟这种反应，杜淮商就想为那葬在王陵中的昆仑国主掬一把泪。

咳咳，说笑罢了。

四人在林间走动着时，杜淮商突然听见阿溟说：“一定要天亮就离开吗？不能再多留一段时间？”

杜淮商对于阿溟的挽留，只是笑道：“阿溟，我们是江湖人，江湖人若是停步太久，会失去方向的。”

红月之下，便听见阿溟叹了口气：“江湖人啊……罢了，再挽留你们，只怕会耽误你们的正事。”

杜淮商笑而不语。

走了一会儿，阿溟又发问：“对了，我听说鬼魂出现在人间时，都是无知无觉的。可岳将军怎么和寻常人一样？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话音方落，阿溟便听见他身后的三人同时“呃”了一声。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三人略显微妙的神情，有些茫然：“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我们……”

三人才起了头，又看了看彼此。杜淮商抢先道：“还是我来说吧。”

阿溟看着他：“你说。”

“其实……就是……”

说来也奇怪，原本还挺磊落潇洒的杜淮商，却在涉及岳云深的问题上，吞吞吐吐起来。

阿溟皱了下眉：“杜公子，你要说不出口，就别说了，我也不着急知道答案。”

听见这话，杜淮商才松口气：“多谢。”

看他那如释重负的模样，再看了看温迎夏与任平生同样轻松下来的神情。阿溟越发困惑：这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他们三个怎么尴尬成这样？

虽然困惑，但阿溟的好奇心也没那么强盛。所以说好不追问，便不再追问了。

一路安然无事。

阿溟将杜淮商三人送到自家门口，然后说：“如果需要什么，就写个清单给我，我去给你们处理。然后，记得休息一会儿。”

“你也是，别累着了。”杜淮商道。

阿溟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了，天亮了再来找你们。”

三人站在原地，目送着阿溟的身影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在街道尽头时。杜淮商听见温迎夏道：“幸好你没说我们怎么遇见岳将军，不然……”

杜淮商看向温迎夏，道：“不然让阿溟知道你险险摔了个屁股蹲，你就尴尬死了？”

“喂！”

温迎夏瞪大眼：“你别说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你那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咳。”

一声咳嗽，两人齐刷刷看向声源，就见任平生说：“先进去吧。”

师兄都发话了，做人师弟的，只好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