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2/2）

“将小王与城主的菜肴，换一下吧。”

世子突来这么一手，让站在城主身边的游十四一愣：“殿下，这似乎于礼不合吧？”

“哪里于礼不合？”世子殿下微笑看来：“小王不过是靖安世子，又非继承王位的靖安王，也不需要什么排场。只是换个菜罢了，还是说——”他的声音突然低沉：“这菜肴中，有什么问题吗？”

听此深沉一语，游十四当即跪下来：“自然不是！”

“既无问题，那便换了吧，小王不挑嘴。”世子殿下又微笑起来。

那名为筝儿的少年，就这么走到游襄面前。先是行了一礼，随即开始换菜。

对于他这干脆利落的举动，游襄并未阻止。

菜肴换完，筝儿回到世子身边。这时候，世子才悠悠开口：“管家怎还跪着，起来吧。”

“……多谢殿下。”

世子殿下擡起头，看着眼安静的场面，道：“诸位赶快动筷，莫让杂事扰了兴致呀。”

世子殿下都这么说了，众人只好拿起筷子，享用菜肴。

有原籍是安州、常吃鱼脍的官员，一品这宴中鱼脍，只觉得肉质鲜嫩细腻且不腥，想来厨师在处理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来自京城的祝双，一尝这宫保鸡丁，第一反应就是这手艺能比京城那家饕餮楼了。

至于其他人，也是各种心情。这些心情综合起来，就是一句话——游城主，你说厨师手艺拿不上台面，太扯淡了！

正用着菜肴时，游襄忽然道：“诸位。”

游襄一开口，正讨论着事情的人都看过去，便见游襄道：“酒菜虽齐，可诸位不觉寂寞么？”

众人还未说话，就听见世子殿下道：“游城主莫非欲奏丝竹？”

“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游襄含笑摇头：“臣习乐理，不过玩闹。而天意城中，有胜过臣技艺百倍、千倍者，今日，臣便邀请了一位大家莅临。”

“天意城中的大家……”世子殿下微微蹙眉：“莫非是……”

“曦光楼之主，八泓姑娘。”

说到这里，游襄对游十四说：“去请八泓姑娘。”

游十四转首，对着离自己不远的粉衣侍女道：“请八泓姑娘。”

粉衣侍女轻轻击掌。

这侍女一击掌，离她不远的侍女，也开始击掌。然后是她身边的侍女，又是侍女身边的侍女，如此按照顺序下去，直至半个观月园内响起有节奏的击掌声：先一下，再两下，再三下。如此三次，方才停下。

在听到八泓姑娘时，众人心下再次惊讶：他们早就听闻曦光楼乃是天意城中首屈一指的乐馆，而楼主八泓与天九，不仅精乐理、通歌舞，更有绝美容颜。因此，姐妹俩被称为“曦光双姝”。

可他们也听说，八泓与天九从不离开曦光楼表演，给多少钱、磨破多少嘴皮子也不干。游城主又是怎么把这八泓姑娘请来的？

正想着时，忽闻铮铮琵琶声！

这一声，让所有胡思乱想瞬间消失。所有人看向观月园的入口，还未见到八泓姑娘身影，那琵琶声再次响起！伴随着琵琶声的，还有沉闷的鼓声。

琵琶拨弦，似是一把利刃直入众人心中。沉闷鼓声，更是犹如巨石重落心湖。

琵琶与鼓声的交织，让所有人仿佛回到那金戈铁马的战场上。面前是刀、面前是枪，面前是危机重重，更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时候，一道歌声响起：“看，大江东去，浪花淘尽千古英雄！”

这声音极高、极亮，似是穿云箭，直入云霄。

而众人的眼中，也缓缓映入一列队伍：那是几名穿着红衫的壮汉，他们以前后左右中的方向前进，位于前后左右的壮汉，正有节奏地敲击着手中的红鼓。而位于中间的壮汉，擡着一面大鼓。鼓上站着一名红衣女子，她怀抱琵琶，一边拨弦，一边翻转侧身，以脚步踏响鼓面。

这要是让旁人来，定会顾得了上顾不了下，但这女子显然游刃有余。

“笑，指点江山，是非成败俱灰飞烟灭。”

那列队伍来到场地中间，将女子站立着的红鼓放下。

耳旁颇有节奏的鼓声是什么时候停下的，谁也不知道，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因为宾客们的目光，都被那个红衣女子所吸引。他们看着她拨弦奏曲，看着她鼓上轻舞。这轻盈的舞姿，明明该如飞燕柔媚，可听她铮铮琵琶声响，却带上一股大江东去的豪气。

游襄自也观赏着八泓姑娘的表演，只是看到一半时，他身边的游十四，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游襄低声询问。

“只是有些奇怪……”游十四同样低声：“八泓姑娘定下的曲目，好像不是这一出啊。”

游襄微微一怔：“不是这一出么？”

“我也不确定。”

听到这话，游襄沉默起来，他显然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超出计划的事情。

不过最终，他还是道：“无妨，只要众人看得高兴，随她表演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