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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8章 一生沥血济苍黔,万姓口碑铭肺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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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仲春的太和殿浸在暖煦晨光里,暖煦的晨光如流淌的金液,漫过鸱吻飞檐,浸得整座殿宇都泛着温润的光晕。朱漆雕花窗棂繁复精巧,缠枝莲纹在木头上蜿蜒舒展,将晨光裁成细碎的金纹,斜斜铺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那金砖经百年摩挲,亮得能映出人影,金纹落在上面,恰似流动的星河,恰好映出阶下朝臣的银绯朝服。三品以上的绯色罗袍绣着云纹仙鹤,在晨光中泛着细腻柔光;九品青衫虽素雅,却也衬得腰间佩玉绶带色泽温润,走动时隐约作响。诸臣按品级肃立,身姿挺拔如松,连呼吸都放得轻缓,整座殿宇静得能听见衣料摩擦的微响。

萧桓的鎏金御座稳稳峙在三层丹陛之上,座身雕龙刻凤,鳞片羽翼栩栩如生,鎏金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衬得殿宇愈发庄严肃穆。御座左侧,特意增设的紫檀木案格外醒目——这是监国太子萧燊今日的理政专席。案面被内侍用细绒布擦得油光锃亮,能照见檐角的剪影,明黄锦缎铺得平展无褶,边角绣着的暗龙纹用银线勾勒,在晨光中时隐时现,暗合储君身份。案头已整齐码放好待批的章奏,朱笔悬在笔架上,砚台里的墨汁研磨得细腻浓稠,印泥盒盖半掩,露出鲜红的印泥,静静等候着主人的裁决。

殿角铜漏滴答作响,水珠顺着竹管缓缓坠落,落在铜盆中发出“叮咚”清响,如坠玉盘,在肃穆空旷的殿宇中格外清晰。每一下声响都似敲在满朝文武的心尖上,绷紧了众人的神经。今日是萧燊自监国以来,首次独立批答军国章奏,无需父皇从旁点拨,也无阁老预先参详。

阶下诸臣心思各异:须发斑白的沈敬之、周伯衡等阁老垂眸敛神,眼底藏着对国本的忧虑与对储君的期许,他们盼着萧燊能拿出君主的魄力,却也担心他年轻气盛失了分寸;崭露头角的李董、江澈等新贵余光暗扫,既有对新政的热切期盼,也有对储君行事风格的好奇试探;而那些曾依附魏党或宗室旧势力的官员,则悄悄攥紧了袖袍,指节泛白,暗自揣测着今日的裁决是否会触及自身利益,能否继续保全富贵。

从丹陛之下到殿门之外,数百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那方紫檀木案上,落在案后尚未落座的年轻储君身上。这位尚显年轻的太子,将如何拿起那支朱笔,如何接过这方案上的权柄,又能否以今日的章奏裁决立住脚跟、镇住朝堂,担起这万里江山的重责,全在接下来的片刻之间,见分晓、定乾坤。

谢公祠

谢公祠宇何处寻?京郊古柏郁森森。

虬枝蟠屈接云霭,翠叶葱茏蔽日阴。

映庭碧藓阶前绿,蚀尽苔痕见旧尘。

隔院松风穿牖至,似传当年叱咤音。

两朝筹策安边计,百战勋名勒石深。

一生沥血济苍黔,万姓口碑铭肺腑。

革新未竟身先殒,遗恨空留渭水滨。

长使忠魂归未得,寒烟落日泪沾襟。

“传江南织造奏疏。”萧燊的声音清朗沉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内侍双手捧着鎏金奏匣上前,他接过时指尖微顿——这是他监国以来,首次无需父皇垂询,独自裁决的政务。奏疏开篇便称“宫中用度日增,恳请增织锦缎千匹,以充内库”,字迹工整却难掩奢靡之意。

萧燊眉头微蹙,目光扫过奏疏后附的耗费清单:织锦一匹需银十两,千匹便是万两白银,而旁侧户部的附页写明,江南去年遭涝,尚有三县百姓需靠赈灾粮度日。他提起朱笔,笔尖悬在纸上片刻,终是落下遒劲字迹:“民寒未暖,何需华服?所请驳回。”

写完这八个字,他并未停笔,转而在奏疏边缘补注:“织造局历年结余经费,着即划拨江南布政使司,由秦仲统筹,用于修缮苏州、松江等地粮仓,务必于麦收前完工。都察院差御史一员,全程督查经费使用,若有贪墨,连坐追责。”

奏疏批完,内侍呈给阶下当值的中书省舍人任瑶阶。她接过一看,朱笔批注字字分明,既驳回奢靡之请,又将经费引向民生实事,不禁抬头看向御座旁的少年太子,眼中多了几分敬佩。殿内朝臣先是寂静,随即沈敬之率先出列,拱手高声道:“太子殿下决策务实,以民为本,臣心甚慰!”

此起彼伏的“太子圣明”声中,萧燊抬手示意安静,目光扫过阶下:“江南织造专为宫中采办,却忘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日后凡涉民生用度,各衙署奏请前,必先核查地方灾情与百姓生计,违者以失职论。”他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内侍通报:“陛下口谕,太子批答甚合朕心,准照此执行。”

散朝后,吏部尚书府的茶室内,沈敬之正与楚崇澜对坐品茗。青瓷茶盏中碧色茶汤轻晃,楚崇澜放下茶盏道:“太子这道批答,看似简单,实则藏着三层深意:一驳奢靡,二安民生,三立规矩,倒是比老夫预想的更有章法。”

沈敬之捻须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这是江南织造的历年账册,魏党掌权时,他们每年增织的锦缎远超宫中所需,多余部分都被私售牟利。太子此举,既断了这桩贪腐源头,又修缮粮仓备荒,一举两得。”他顿了顿,“只是织造局背后牵扯着几位宗室姻亲,恐有人会借机发难。”

话音刚落,管家匆匆来报,称礼部尚书吴鼎来访。吴鼎一进门便拱手道:“沈公、楚尚书,老夫此来,是为江南织造的事。方才宗人府令萧德找到老夫,说太子驳了织造局的奏请,是不给宗室颜面,想让老夫牵头上疏劝谏。”

楚崇澜闻言冷笑:“萧德的女婿正是江南织造局的提调官,他这是为自己谋利。吴尚书只需回他,太子的批答已得陛下认可,若要劝谏,便请他亲自去养心殿面圣。”吴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老夫明白了,这就去回绝他,绝不让他坏了太子的新政。”

与此同时,内阁议事堂内,周伯衡正将萧燊的批答抄本传阅给各位阁老。杨启看完后赞道:“太子注重实绩,正好与我主持的‘贤才跟踪簿’相合。老夫这就下旨,将江南织造的整改情况纳入地方官考核,倒逼他们落实太子的命令。”徐英则补充道:“户部会即刻下文,冻结织造局结余经费,确保专款专用。”

太子的批答与后续政令传到江南时,织造局提调官李嵩正在府中宴请宾客。听闻消息,他手中的酒杯“哐当”落地,酒液洒了满桌。“这萧燊小儿,竟敢驳我的奏请!还要查我的经费?”他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座上的苏州知府李董却面色平静。

李董起身拱手道:“李大人息怒。太子殿下的批答句句在理,去年江南涝灾,苏州粮仓倒塌了三座,如今麦收在即,若不能及时修缮,百姓的粮食无处存放,恐生乱子。织造局历年结余确实丰厚,用于此事,正是民心所向。”

李嵩却冷笑:“你不过是个寒门出身的知府,懂什么朝堂规矩?这织造局是给宫里办事的,哪轮得到他一个监国太子指手画脚?”他正说着,门外传来差役通报:“浙江按察使顾彦大人到!”李嵩脸色一变——顾彦以铁腕治贪闻名,他此刻前来,绝非好事。

顾彦进门后,不与李嵩寒暄,直接取出都察院的文书:“奉太子令与左都御史虞谦大人钧旨,督查织造局经费划拨事宜。请李大人即刻交出历年账册,若有隐瞒或篡改,以贪腐论罪。”身后的锦衣卫立刻上前,李嵩吓得双腿发软,只得命人取出账册。

浙江布政使秦仲也随后赶到,他与李董、顾彦三方核验账册后,发现织造局结余竟达五万两白银。“太子殿下有令,这笔钱分三成用于修缮粮仓,七成用于采购农具,发放给受灾农户。”秦仲当场下令,“三日内必须完成经费划拨,我会每日上报进度。”李嵩眼睁睁看着钱财被划走,却敢怒不敢言。

江南的执行情况每日通过驿站传回京城,萧燊每日处理完政务,都会亲自查看奏报。这日,他看到顾彦的密报,称李嵩试图贿赂御史,被当场抓获。萧燊当即批令:“将李嵩革职查办,押解回京,由刑部郑衡尚书亲自审理。江南织造提调官一职,着吏部从寒门士子中选拔贤能担任。”

消息传到养心殿,萧桓正与太医院院判方明闲聊。他接过萧燊的批令抄本,看后笑着对身边的李德全说:“你看,这孩子比我当年有魄力。李嵩是萧德的女婿,他都敢依法查办,可见是真把‘国法’二字放在了心上。”方明也附和道:“太子殿下以民为本,又能严明执法,这正是大吴的福气。”

次日早朝,萧德果然出列奏请:“李嵩虽有过错,但念其为宗室姻亲,恳请太子殿下从轻发落。”萧燊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奏,当即取出顾彦的密报,让内侍当众宣读。当听到“李嵩贿赂御史,金额达千两白银”时,萧德的脸色瞬间惨白。

萧燊目光直视萧德:“宗室姻亲并非法外之地。若因私情纵容贪腐,何以服天下百姓?何以对列祖列宗?”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朕今日在此立誓,凡触犯国法者,无论身份高低、亲疏远近,一律严惩不贷!”殿内朝臣齐齐跪倒,高呼“太子殿下圣明”,萧德也只得羞愧地低下头。

朝会后,萧燊留下沈敬之与楚崇澜议事。“江南织造的事,让朕看清了宗室与旧官的弊病。”萧燊沉声道,“朕想借此事推行‘官员轮岗制’,凡在肥缺职位上任职满三年者,必须调任,由吏部重新考核任用。沈公以为如何?”

沈敬之连忙拱手:“太子殿下远见卓识。‘官员轮岗制’可有效防止官员结党营私,老臣这就牵头制定细则,联合吏部、都察院共同推行。楚尚书那边,可协调六部做好衔接工作,确保政令畅通。”楚崇澜也应声附和:“臣遵令,必不辜负太子殿下的信任。”

“官员轮岗制”的细则很快制定完成,萧燊亲自审阅后,在朝堂上正式颁布。政令规定,户部、工部、江南织造等肥缺职位,官员任职满三年必须轮岗;同时,选拔寒门士子进入这些部门任职,与旧官相互监督。此令一出,朝堂风气为之一清。

吏部右侍郎陆文渊趁机举荐了一批寒门贤才,其中有位名叫陈默的书生,曾在江南主持过赈灾工作,深得百姓爱戴。萧燊当即召见陈默,询问他对江南织造的整改建议。陈默直言不讳:“织造局应减少宫廷采办份额,增加民用布匹生产,既满足百姓需求,又能增加税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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