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你妈死了!(2/2)
姜清清听着,心底泛起一阵复杂。
没有快意,没有悲伤,只是一种淡淡的、尘埃落定的唏嘘。
那个曾张牙舞爪、试图掌控她一切的女人,最终以这种不堪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温知许顿了顿,语气稍缓:
“我知道她以前没少苛待你,你不欠她什么,但后事总得有人处理,总不能真让她烂在那里,我这边不方便出面,你看……”
姜清清垂下眼帘,几乎没犹豫:
“我知道了,我不会为她办葬礼,她不配,但……我会去收尸。”
电话那端,温知许似乎松了口气:
“好,手续我尽快帮你疏通,处理完之后……火化了吧,干净,骨灰,你看着处理。”
“嗯。”
事情办得很快。
有温知许暗中打点,一切都很顺利。
姜清清没有亲自去,委托了专门的机构处理。
几天后,一个简单的骨灰盒送到她手中。
轻飘飘的,像承载了那个女人一生的重量。
姜清清拿着骨灰盒,在一个灰蒙蒙的清晨,独自来到海边。
咸涩的海风呼啸,吹起她的长发和衣角。
姜清清打开骨灰盒,看着里面灰白的粉末,心中一片平静。
没有怨恨,也没有原谅,只是了结。
她将骨灰缓缓倾入翻涌的海浪中,灰烬瞬间被吞噬,无踪。
“陈长秋。”她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很轻,却很清晰:“这辈子,你争强好胜,算计苛责,到头来,什么都没带走,也没几个人真心为你难过。”
“就这样吧,愿大海带走你所有的执念和尖刻。”
她看着最后一点骨灰融入海水,轻轻闭眼,低声说完了最后一句:
“如果真有下辈子,别再想着大富大贵、压人一头了,做个普通人,平淡安稳地过一生吧。”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海风依旧,海浪依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姜清清做了她认为该做的,出于生而为人的基本良善,但也仅此而已。
海边的风吹散了一些阴霾,但心底关于顾言失踪的焦灼和被欺骗的愤怒,却愈发清晰。
姜清清没直接回家,而是调转方向,去了另一个地方——关押温应川的监狱。
有些账,该清了。
办完探视手续,坐在冰冷隔音玻璃前,姜清清内心异常平静。
只有指尖微凉,泄露了她并不似表面那么无动于衷。
脚步声传来。
温应川穿着囚服,被狱警带出来。
他没瘦太多,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里那股倨傲和算计没完全磨掉。
看到玻璃外的姜清清,他愣了下,随即扯开一个夸张又扭曲的笑,迫不及待抓起了通话器。
“清清?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来看我?”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故作熟悉的惊喜:“怎么?终于想起我的好了?还是顾言那个短命鬼满足不了你……”
姜清清没拿听筒,只冷冷看着他表演,眼神像看一堆垃圾。
温应川被她看得不自在,笑容僵了僵:
“拿起来啊!不是来看我的吗?让我好好看看你……啧,好像更漂亮了,就是脸色差了点,顾言不行啊……”
姜清清缓缓拿起听筒,声音平静无波,却像冰锥直刺过去:
“温应川,看着我。”
温应川下意识对上她的眼睛。
那双曾盛满迷恋和信任的眼,此刻只剩冰冷审视和厌恶。
“我问你。”她一字一顿:“当年在地下室,救我的人,根本不是你,对不对?”
温应川脸上的笑瞬间凝固,眼神闪烁,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更厚的无耻覆盖。
他嗤笑一声,身体往后一靠。
“呵,我当什么事,原来为这陈年旧账?”
温应川歪着头,用那种曾让姜清清觉得潇洒、如今只觉恶心的语气说着: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自己非要认是我,扑上来感恩戴德、死心塌地,我难道把到嘴的肥肉推出去?”
他甚至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语气充满得意和践踏:
“姜清清,你那时候多好骗啊?我说什么你都信,把我当成你的光,你的救世主,啧,这么好的一条舔狗,这么漂亮的一把枪,自己送上门来,我不要岂不是傻子?”
“舔狗……”
姜清清重复着这个词,心口那片为年少痴傻灼烧的痛,忽然冷却了。
她看着玻璃那头那张依旧俊朗却因卑劣而丑陋的脸,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姜清清不再愤怒,也不再痛苦,只剩下彻底的鄙夷和漠然。
“温应川,你真可怜。”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
温应川像是被刺痛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我可怜?姜清清!我现在是虎落平阳,等我出去……我妈一定会想办法救我,温家最后还是我们的,她说过,我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没有那个什么所谓的女儿,我更加没有妹妹!”
“你出不去了。”姜清清淡淡打断,语气肯定:“而且,你等不到任何人,你妈,她永远不会来救你了。”
温应川一愣,狰狞的表情僵在脸上:
“你…你什么意思?”
姜清清静静看着他,这个她错爱了整个青春的男人,这个一生都在渴望一份从未得到认可的可怜虫,缓缓投下最后一颗炸弹:
“陈长秋,死了。”
温应川瞳孔骤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他像没听清,又像无法理解,嘴唇剧烈哆嗦: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怎么可能……”
“在监狱里,被人欺负死的。”姜清清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一丝怜悯:“到死,身边没一个亲人,没人收尸,是我去的,骨灰,我撒进海里了。”
“不……不可能!你骗我!!”
温应川猛地站起,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疯狂拍打防弹玻璃,状若疯癫:
“她不会死,她不能死,她还没看到我把温家攥在手里,她还没亲口承认我是她这辈子的骄傲,她答应过我的,她说过我是她最后的指望,姜清清!你骗我!!!”
他的嘶吼里,绝望多于悲伤。
那是一种信仰崩塌、目标被摧毁的疯狂。
他明知陈长秋或许只视他为工具,却依旧渴望那一点点微弱的“真心”。
狱警立刻上前按住他。
温应川却像彻底疯了般挣扎,双眼赤红地死瞪着姜清清,嘶吼声透过听筒扭曲绝望:
“是你,是不是你害死她的,你这个毒妇,你毁了我,现在又毁了她,你不得好死!!”
他这辈子,机关算尽,扭曲成长,最大执念就是得到那个同样冷酷自私母亲的认可,摆脱私生子烙印,证明他最强。
陈长秋是他野心的灯塔,尽管光芒冰冷,却是他唯一方向。
而现在,灯塔碎了。
姜清清看着他崩溃疯狂的样子,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更添一丝鄙夷。
她直到此刻才完全看清,这对母子之间哪有半分亲情,不过是互相利用又彼此纠缠的丑剧。
姜清清缓缓起身,最后看他一眼,那眼神像看一个彻底无关的陌生人,带着淡淡蔑视。
“温应川,你到死,都只是她手里一件用旧了、随手可丢的工具,她从来没打心眼里认可过你,你真可悲。”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温应川。
他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彻底脱力,被狱警粗暴地拖离座位,拖离视线,只剩绝望嚎叫在走廊回荡,渐行渐远。
姜清清挂断通话器,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走出监狱大门,阳光刺眼。
她微微眯起眼,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心底关于温应川的最后一点尘埃,也终于彻底落定。
那个用谎言和扭曲欲望构筑的青春幻影,碎了也好。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人要去找,有更真的情,要去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