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盛世(1/2)
新帝登基,大封功臣,朝局初定。然而,天下并未完全太平:上百万灾民亟待赈济;西北二城犹陷鞑虏,烽烟未熄。内忧外患交织,边关告急,朝臣皆望新君能安天下、定社稷。
登基两日后,朝会方歇,皇上于御书房单独召见了新任晋国公谢明谦。
御书房内,皇上刘哲身着龙袍,眉宇间帝王威仪,不怒自威。
“岳父大人,”皇上缓缓开口,语气郑重,“辽东及七州之地,乃朕之根基,亦是北御匈奴之重镇,非大才不能镇抚。朕思来想去,唯有托付给岳父,朕方能安心。”
晋国公谢明谦心中早已有所预料,立刻躬身道:“陛下信任,臣虽才疏学浅,但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重托。”
皇上抬手示意他不必过谦:“岳父之才干,朕深知。此番任命,并非仅因您为国丈。您在辽东多年,辅佐朕处理政务,熟悉民情,更曾深入漠北,素有安抚胡部之能。由您出任辽东七州总督,是朕最放心之人。怀远侯(裴崇安)掌军事,专司防务与练兵。你二人,一政一军,当同心协力,为朕守好这北大门的根基之地。遇有大事,需军政合议,上奏于朕。”
这番安排,可谓深思熟虑。既给予了晋国公极大的权柄与信任,亦是重用与考验并存。
晋国公心中明了,这是皇上对他极大的信任,也将谢家与辽东更紧密地捆绑。他撩袍跪地,肃然道:“臣,谢明谦,领旨!必当竭尽全力,稳定辽东,发展民生,巩固边防,不负陛下所托!”
“好!”皇上亲自扶起他,“岳父快快请起。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议定军政要务后,皇上神色渐缓,含笑道:“岳父后日便要启程离京,朕已命人去请皇后。你们父女正好一聚。”
提及女儿,晋国公肃穆的面容柔和了几分:“皇后前些日子在越阳山受了苦,臣每每想起都觉后怕,幸好身子无碍。”
皇上颔首:“皇后福泽深厚,得菩萨庇佑,逢凶化吉。”
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晋国公立即起身,快步至门前,果然见婉宁牵着弘治疾步而来。见她怀着六个月身孕还这般匆忙,他不禁蹙眉,轻声斥责道:“都六个月的身子了,走这么急做什么?慢着些!”
婉宁拖长了声音,带着几分撒娇:“才进殿就挨爹爹的训。”
小弘治仰起头,一本正经地对外祖父道:“别骂我娘。”
晋国公一时语塞,瞪了女儿一眼。婉宁眉眼弯弯,笑道:“这可怨不得我,又不是我教他这么说的。”
皇上在一旁看着,唇角含笑,心下却微微一叹。这父女二人尚且未能完全适应身份转变,岳父对待皇后,仍如寻常百姓家的父亲对待女儿一般,全无对一国之母该有的敬畏。
这时,弘治摇摇晃晃地奔向皇上,小手抓住龙袍下摆就要往皇上腿上爬,响亮地喊道:“爹爹!”侍立一旁的御前太监心中骇然,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虽知太子已定,却不想皇上与殿下私下竟这般亲近,与寻常百姓家父子无异。
弘治费力地爬上皇上膝头,两只小胖手捧住父皇的脸,“吧唧”亲了一口,露出狡黠的笑容。皇上心下一软,抱着儿子温声问道:“饿了没?”
弘治摸摸自己的小肚子,认真点点头,望着皇上道:“等爹爹。”皇上听懂了儿子的意思,是和婉宁等他一同用膳。
皇上当即吩咐在御书房摆膳,留岳父与太子一同用膳。吩咐完后,他不忘柔声教导弘治:“以后要叫父皇,知道吗?”
弘治困惑地望着皇上,仍坚持道:“是爹爹。”皇上无奈轻笑,心道孩子尚小,日后慢慢教导便是。
婉宁望着父亲,想到后日就要分离,以后见面不易,不禁眼眶微红:“爹爹回去辽东,定要保重身子。”
晋国公看着女儿,心中忧虑重重。如今婉宁身怀六甲,而后宫空虚,不久必有官员谏言选秀纳妃。他只能温声叮嘱:“好生照顾太子,照顾自己。”
婉宁会意,轻抬眼帘,柔声道:“爹爹放心。”父女二人目光交汇,已然明了彼此未尽之言。
膳毕,水生回到国公府,将宫中情形细细说与小桃,忧心忡忡道:“婉宁的安生日子怕是不长了,就算是御史台那关,也不会允后宫长期空悬。”
小桃闻言,心下凄然。皇上要选秀,她和水生半点办法都没有。
二月中旬,御花园暖房内百花争妍。皇后以赏花为名,宴请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的女眷。
这是新后第一次如此隆重地召见命妇,意义非同寻常。坤宁宫的宫女太监们穿梭往来,布置得精致妥贴,既显皇家气派,又不失雅致。
婉宁身着皇后常服,头戴凤钗,因有六个月身孕,腹部已明显隆起,但气色红润,姿态端庄,在宫女搀扶下于主位落座,笑容温婉,接受命妇们的叩拜。
命妇们依品阶坐下,言语间皆是奉承与恭维,夸赞皇后母仪天下,福泽深厚,又预祝皇后顺利诞下皇子。
几盏茶后,气氛渐热。一些心思活络的夫人便开始旁敲侧击。
一位侍郎夫人笑着道:“娘娘如今身怀六甲,还要操持六宫事宜,真是辛苦。若是宫中能有人为娘娘分忧,伺候陛下,也能让娘娘静心养身。”
另一位御史夫人接口道:“是啊,陛下如今后宫空虚,仅娘娘一人,既要孕育子嗣,又要统理六宫,实在辛劳。选秀纳妃,充实后宫,开枝散叶,也是稳固国本之事。”
话音落下,不少夫人都悄悄觑着皇后的神色。
婉宁目光掠过众人,面上笑容未变,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对于众人盯着空悬妃位的心思,她早已心下了然。坐在下首的清雅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笑着开口道:“两位夫人真是体贴娘娘。不过,这话听着,倒像是皇后娘娘不容人似的。”她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凌厉。怀远侯夫人这一开口,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陛下勤于政事,心系天下,眼下忙着驱除鞑靼、恢复民生。外面的灾民去年可是饿死不少,两位夫人都是心善之人,定也是盼着陛下先赈济灾民的吧?”
她一番话,堵得两位夫人无法再开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得讪讪地笑着。婉宁这时才放下茶杯,温和地笑道:“怀远侯夫人真是心直口快,句句都说到本宫心坎里去了。各位夫人的好意,为本宫思虑周全,这份心意,本宫已悉数领会。只是正如怀远侯夫人所说,陛下如今正忙于前朝政事,一心扑在驱除鞑靼、安抚百姓的大事上,后宫之事,自有皇上圣心独断,非我等妇道人家该妄加议论的。今日春光正好,园子里花开得正艳,各位夫人,请安心赏花吧。”
命妇们见皇后虽笑意宛然,却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仪,又有裴夫人这等厉害人物言辞犀利又占住大义,便都识趣地不再提及此事。宴会气氛重新变得和乐融融,但所有人心底都明白,这位年轻皇后,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和善。
命妇们在御花园试探后不久,便有官员在早朝上正式上奏,以“皇家子嗣绵延、后宫不可久虚”为由,提请皇上选秀,充实后宫。
龙椅上,刘哲听着奏请,眉头微蹙。他不由想起婉宁日渐沉重的身子,以及她常常流露出的、对后宫添人的担忧。她正怀着孩子,若此时提选秀,她即便嘴上不说,心中定然郁郁,于胎儿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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