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熬一个老母鸡炖黄豆（1/2）
一巴掌里的温柔教谕
天刚蒙蒙亮，院外的公鸡就扯开嗓子啼了三遍，邢家的土坯房里，晨光透过窗棂上的旧纱窗，筛下细碎的光斑，落在炕头的摇篮边。邢人汐早就醒了，蜷着腿坐在炕沿上，下巴搁在摇篮边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的邢志强。
小家伙刚满一个月零三天，还不能翻身，只能躺在柔软的褥子上，小手攥着个红布做的小老虎挂件，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偶尔蹬蹬腿，把盖在身上的小薄被踹开一角。邢人汐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弟弟的脸蛋，软乎乎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笑了笑：“强强，你咋只会哼哼呀？跟我说话呗。”
邢志强像是听懂了，小脑袋歪了歪，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邢人汐，嘴里发出更响亮的“啊啊”声，小手还挥了挥，差点打到邢人汐的手指。邢人汐来了兴致，把自己昨晚藏在枕头下的玻璃弹珠拿出来，凑到弟弟眼前晃了晃：“你看，这是邢成旭叔叔给我的，好看不？你要是能跟我玩，我就给你玩这个。”
可邢志强只是眨了眨眼，依旧自顾自地哼唧，连伸手去够的意思都没有。邢人汐的小脸慢慢垮下来，她把弹珠放在摇篮边，又试着把弟弟的小手抬起来，想让他抓住弹珠，可小手刚碰到珠子就松开了，软塌塌地垂回去。“你咋这么笨呀！”邢人汐嘟囔着，又试了一次，邢志强还是没反应，反而因为被摆弄烦了，小嘴一撇，眼看就要哭。
“别哼唧了！”邢人汐有点不耐烦了，小脸涨得通红，伸手推了推弟弟的肩膀，邢志强的脑袋晃了晃，“咿呀”声里带上了哭腔。邢人汐心里的小火苗“噌”地冒了起来，她觉得弟弟一点都不懂自己的心意，明明自己想跟他玩，他却只会哭只会哼，抬手就朝着邢志强的小脸拍了一巴掌——力道不大，却结结实实落在了嫩乎乎的脸颊上。
“啪”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邢志强瞬间愣住了，哼唧声戛然而止，几秒后，他憋红了脸，爆发出响亮的哭声，那哭声又急又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邢人汐也吓傻了，看着弟弟通红的小脸和大颗滚落的眼泪，小手僵在半空，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在灶房烧火的王红梅听见哭声，手里的柴火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冲进了屋里：“咋了咋了？强强咋哭成这样？”她扑到摇篮边，抱起邢志强，心疼地摸着他的脸颊，那里已经隐隐红了一小片。抬头看见邢人汐站在炕边，低着头抠着衣角，眼眶红红的，顿时明白了大半，脸色沉了沉：“汐汐，你是不是打弟弟了？”
邢人汐咬着嘴唇，眼泪掉了下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小声说：“他不跟我玩……”
“不跟你玩就能打他吗？”王红梅的声音有点严厉，却又不忍心真的骂女儿，只能轻轻拍着怀里的邢志强，哼着儿歌哄他，“他才一个多月，啥都不懂，你是姐姐，得让着他护着他，不是打他呀。”
邢成义刚从院里挑完水进来，听见屋里的哭声和妻子的话，放下水桶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哭得抽噎的邢志强，又看了看满脸泪痕的邢人汐，皱了皱眉，却没立刻说话，只是走到女儿身边，蹲下来，轻声问：“汐汐，跟爸爸说说，为啥打弟弟？”
邢人汐抬起头，眼泪糊了一脸，抽抽搭搭地说：“我想让他玩弹珠，他不抓，只会哼哼，我就……我就生气了。”
邢成义叹了口气，伸手擦掉女儿脸上的眼泪，又摸了摸她的头：“走，跟爸爸去院里，爸爸跟你说说话。”他回头对王红梅说：“你先哄着强强，我跟汐汐聊聊。”
王红梅点点头，抱着邢志强坐在炕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家伙哭了一会儿，累了，靠在妈妈怀里抽噎着，小脑袋埋在王红梅的颈窝里，时不时委屈地哼一声。王红梅心疼地吻着他的头顶，心里又气又软——汐汐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可强强这么小，挨了打得多疼啊。
院里的阳光正好，梧桐树下摆着个小马扎，邢成义拉着邢人汐走过去，让她坐在马扎上，自己则蹲在她面前，目光平视着女儿。邢人汐低着头，抠着手指，不敢看爸爸的眼睛，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汐汐，爸爸知道你想跟弟弟玩，对不对？”邢成义的声音很温和，像院里的春风，轻轻拂过女儿的心头。
邢人汐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总是不跟我玩，只会哭，我想让他抓弹珠，他也不抓。”
“那爸爸问你，你像弟弟这么小的时候，会抓东西吗？会跟别人玩吗？”邢成义摸着女儿的头发，轻声问。
邢人汐愣了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那时候呀，比弟弟还娇气呢。”邢成义笑了笑，回忆起女儿小时候的样子，“你刚满月的时候，也只会哭，只会哼哼，妈妈抱着你，你连头都抬不起来。爸爸想跟你玩，你也不理我，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邢人汐抬起头，眼里带着好奇：“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邢成义点点头，“每个小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弟弟现在才一个多月，他的小手还没力气，抓不住弹珠，也听不懂你说的话，更没法跟你一起玩。就像你小时候，邢成帅叔叔和邢成旭叔叔想跟你玩，你也只会哭一样。”
邢人汐咬着嘴唇，看着自己的小手，又想起刚才弟弟通红的小脸，眼里露出愧疚：“那……那我打他，是不是错了？”
“是错了。”邢成义没有回避，认真地看着女儿，“弟弟是你最亲的人，是跟你一起长大的弟弟。爸爸和妈妈老了以后，你们就是彼此最亲的人。姐姐的责任，是保护弟弟，不是欺负他。他现在小，需要你让着他，等他长大了，就会跟你一起爬树，一起摘枣子，一起帮爸爸干活，就像邢成帅叔叔和邢成旭叔叔那样。”
他顿了顿，又说：“你生气的时候，可以跟爸爸说，可以跟妈妈说，也可以去院里跑一圈，或者跟大黄狗玩，但是不能打弟弟。他那么小，你一巴掌下去，他会疼，会害怕，就像你摔倒了会哭，会找爸爸妈妈一样，弟弟也会委屈呀。”
邢人汐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扑进邢成义的怀里，抱着爸爸的脖子哭：“爸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打弟弟了。我会好好保护他，等他长大了跟他玩。”
邢成义抱着女儿，拍着她的背，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知道，女儿不是真的坏，只是小孩子心性，不懂事，需要慢慢教。“爸爸知道汐汐是个好孩子，知错就改，就是最棒的。”他亲了亲女儿的额头，“那我们现在去跟弟弟道歉，好不好？跟弟弟说对不起，以后会好好跟他玩。”
邢人汐点点头，从爸爸怀里出来，擦了擦眼泪，牵着邢成义的手，一步一步往屋里走。
屋里，王红梅已经把邢志强哄睡了，小家伙蜷缩在妈妈怀里，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抿着，像是已经忘了刚才的委屈。邢人汐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弟弟，小声说：“强强，对不起，姐姐不该打你。等你长大了，我把我的弹珠都给你玩，还带你去摘月季花，去追邢成旭叔叔的弹弓。”
王红梅看着女儿，眼里的怒气散了，只剩下温柔。她拉过邢人汐的手，放在邢志强的小手上：“你看，弟弟的手多小，多软，他还需要姐姐保护呢。以后姐弟俩要好好的，互相照顾，知道吗？”
邢人汐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弟弟的小手，邢志强像是有感应似的，在睡梦里攥了攥姐姐的手指。邢人汐的眼睛亮了，回头看着爸爸妈妈，露出了笑脸：“妈妈，弟弟抓我的手了！他原谅我了！”
邢成义走到妻子身边，看着怀里的儿子，又看着身边的女儿，心里满是暖意。他知道，这一巴掌，会成为女儿成长路上的一课，让她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也让这对姐弟的感情，在小小的磕绊里，变得更加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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