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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 【第五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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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伞下,她和容朔,盛轼在伞外看着他们”◎

“这就是我目前所栖住的地方,若不嫌弃,你将就着坐下罢。”

宋明潇带着沈春芜来到了自己的栖所,沈春芜看不到具体是什么情况,但看不见有看不见的好处,听闻这一座窖子是停放尸体的地方,阴气极沉,相当于皇廷之中的冷宫,日光是永远照不到此处的,空气里充溢着阴森森的气息。

偌大的冷窖里,只有她们二人。

沈春芜将准备好的药材放在了一只竹篮里,轻缓地推了前去:“听闻你罹患咳疾,服用了这些药,会慢慢好起来的。”

宋明潇冷冷地撇了那一只竹篮,擡手掩住了咳嗽:“你此番前来,怕不是单纯给我送药,这般简单罢?”

沈春芜自然没有遮掩自己的目的,既然对方都直抒胸臆了,她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裴照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宋明潇正在将打来的河水,倒入水缸之中,听及此话,手中动作微微一顿,困惑地睇了沈春芜一眼,不明晓她为何会突然问起裴照月这个人。

不过,既然她问起了,宋明潇也坦诚道:“她是个名满京城的才女,不论是处事还是谈吐,都很周到圆滑,不会出现错处。”

少时,话锋一转:“当然,这是裴照月示以外人的一面,真正的她,心计深着呢,一般人是瞧不出端倪的,就比如,她喜欢一个人,她会表现得毫不在意。”

这句话可谓是说到沈春芜的心坎上了:“她是有什么喜欢的人?”

“你怎的突然关心起她来了?”宋明潇不答反问,“莫非是她做了什么事,碍了你的道路?”

沈春芜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线,没有说话。

她今番之所以会来探望宋明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宋明潇与裴照月曾经是挚友,她通过宋明潇来了解裴照月,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但宋明潇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她很快就嗅到了不对劲,没有顺着沈春芜的问话来回答,而是适时住了口,选择了反问。

宋明潇将两桶水吃力地倒入了水缸之中,扶着腰坐在了木凳上,见沈春芜不说话,她哂然一笑:“裴照月的确是有心上人,这个人你也是认识的。上一回她去了普陀山上,故意撞坏了魏红缨的马车,你知晓为什么吗?”

沈春芜微微怔住,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妙的猜测:“为何?”

宋明潇忽地笑了出声:“我以为你知道。”

宋明潇没有卖关子,继续道:“裴照月是在吃魏红缨的醋,魏红缨与席副指挥使曾是青梅竹马,裴照月一路上都在看着席副指挥使,但发现,席副指挥使的眼神只落在了魏红缨身上。”

“你以为,裴照月会平白无故寻魏红缨不自在吗?这一切早有预谋。”

一语掀起了千层风浪。

沈春芜心下震动不轻,宋明潇方才这一番话信息量太大,她需要好生捋一捋。

她不知晓魏红缨与席豫二人是青梅竹马,当然,这一点对她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裴照月的心上人是席豫!

沈春芜早该觉察到的。

若是裴照月喜欢席豫,那她去招惹沈冬昀又是怎么回事?

纵使她没有招惹沈冬昀,但面对沈冬昀的追求与好感,她应保持距离才是,为何要让沈冬昀越陷越深?

沈春芜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骨节之上,青筋隐隐狰突。

宋明潇瞅出了一丝端倪,淡声一笑:“果真是裴照月挡了你的道,但你目下纵使有诰命夫人的身份,也难以撼动她或是奈何她,她背靠着裴家这一株大树,有裴太傅为她撑腰,你不可能一次性扳倒她的。”

沈春芜也没有想对付裴照月,若非为了沈冬昀,她不可能亲自寻宋明潇打探这则消息。

沈春芜缓缓起了身,纤纤素手撑在桌案上:“我明白了,今番多谢你。”

顿了一顿,又道:“那篮子里的药,足够治好你身上的伤口还有咳疾。再者,我已遣雪姨去教导了那些女尼,从今往后,无人能再欺你辱你。”

宋明潇攥着篮子的手,紧了一紧,哧笑了一声:“是你亲自把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今又来施予这些假慈悲,你不觉得你很伪善吗?”

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说这种话,沈春芜抿唇轻然一笑:“我没说我不伪善啊,人活在世,谁不是戴着伪善的面具过活呢?”

“我就不是!”宋明潇蓦地起了身来,“我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讨厌就是讨厌,我的这些情绪都明明白白,从不遮掩!”

“所以,县主啊,你就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你!——”

宋明潇被戳中了软肋,气得脸色涨红,想要反驳,但又觉得沈春芜说得在理,让她无言以对。

她说话素来不所顾忌,横冲直撞,无意之中就开罪了很多人,若是当时沈春芜没有扳倒她,迟早也会有人扳倒她。

倘若封号被废是迟早的结局,她宁愿对自己下手的人是沈春芜,至少沈春芜的敌意是明显的,宋明潇纵使被推入深渊,也是死得*明明白白。

初夏朗晴的日色,显得很盛烈,那一缕鎏金色的光,俨如一枝细腻的工笔,细细描摹着沈春芜的轮廓,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圣洁纯净的光。

她长身玉立,立在光的明面,而宋明潇立在光的阴暗面,横亘两人之间的,是一道泾渭分明的光线。

宋明潇看着沈春芜那一张脸,恨得咬牙切齿,愤愤道:“你忽然来秋暝寺看我,就不怕落人口舌?”

沈春芜似是听到了一桩笑闻:“县主会告发我吗?”

这是她来到这里,第二次叫宋明潇“县主”。

秋暝寺所有人都当她是下贱之人,沈春芜却还一回又一回地提醒她,是她是大楚的县主。

这何其讽刺!

她是大楚最尊贵的县主,一朝落难,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沦为了那一滩鄙脏的泥,人人都能踩上一脚。

在秋暝寺修行的这个两月,夜深了,宋明潇常常梦见年少的时光,梦里的情境有多美好,梦醒之后,就显得现实有多么颓唐,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满目荒唐。

宋明潇在无数个夜里,痛哭过很多回,她无法接受自己已然不是县主的事实,她重病缠身,怡和长公主又病死在路上,仲太后根本不想搭理她了。

从今往后,她都是孑然一身,再没有人可以帮她助她了。

悲伤到了极致,宋明潇哀莫大于心死,接受了现实之后,内心平静,毕竟如果反抗的话,只会遭受到更多的折辱和痛苦。

从前只有她欺辱别人的份儿,如今,反而被一群女尼骑在了头上欺压,她没有任何还手的力气。

也是造化弄人,因果轮回罢。

宋明潇走上前,绕着沈春芜走了一圈,最后停驻她面前,直直盯着她那一张脸,轻声呢喃:“若是我有你这样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该有多好,今日站在襄平王身边的人,就是我,而不是你了。”

空气有一瞬的沉寂。

沈春芜薄唇噙起一抹冷哂:“纵使你有我这张脸,你也不可能如意。”

“凭什么?!”宋明潇被激怒了,眸眶湿热,掣了肘,揪住沈春芜的胳膊,力道逐渐收紧,指痕在她的袖裾之上勒出了诸多深邃的折痕,“你靠着一张脸,勾引了襄平王,就很得意了吗?”

戍守在冷窖外的奔月,见状不太妙,意欲冲进去,却被雪姨拦下。

姜初雪很轻地摇了摇首:“宋明潇已是强弩之末,不会真正伤害王妃,恰恰相反,她还要靠着王妃,才能茍活下去。”

她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奔月的视线从窗槛处伸了进去,细细观察了一番,宋明潇对沈春芜果真没有动手,只是虚虚揪住了她的衣襟,

沈春芜看不见宋明潇的神态,但光是听着她的声音,就能想到她那一张狰狞的脸。

搁放在以往,沈春芜或许会后怕,担心宋明潇会不会借机报复自己,但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她心里平静如水,真真是毫无波澜。

沈春芜淡淡的笑出声来:“我记得,你为了襄平王,去了漠北,在那里留了大半年,若他对你有意,你也不会是今日这般结局,我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同你说话。”

这番话形同刮骨刀,一下又一下地磨刮在了宋明潇身上。

她打了个趔趄,差点要站不稳。

沈春芜朝前一步步地走:“你做了很多事,哪些是善,哪些是恶,是作恶多,还是行善多,你心里最清楚,襄平王也看得见。”

宋明潇垂着眼,视线落在了楹窗处,忽然觉得这眼前的日光,格外刺眼,她冲上去,把楹窗悉数都关上。

吱呀一声,光线骤然消失了,两人俱是笼罩在了昏晦的暗影之中。

宋明潇回看着沈春芜的背影,蓦然觉得心如刀绞:“从小到大,我想到什么东西得不到?我喜欢上的人,若是我得不到,旁人也休想得到!”

“所以,你下毒打算杀了我的爱犬,是也不是?”沈春芜平静道。

“我出的主意,却是顾绾下的毒!”宋明潇咬牙切齿道。

“所以,到最后,就是她告发了你。”沈春芜一字一顿,“你还真是知人不明,养虎为患。”

劈头盖脸就是这一句,教宋明潇悉身如坠冰窟之中,整个人都在剧烈地发抖,面上的血色,亦是渐渐地淡了下去,枯败如凋敝的花。

沈春芜袖了袖手,“你没少苛待她罢?顾绾性怯隐忍,处处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反咬一口是迟早的事。”

宋明潇突然呵笑了一声:“说白了,我就是蠢,没城府,缺乏心计,做事不会瞻前顾后,落到今日这种局面,是我罪有应得,你是这样的意思吗?”

沈春芜没说话,算是默认。

宋明潇攥紧了手,拢握成拳:“对啊,我曾经是大楚最尊贵的县主,背后有太后和长公主为我撑腰,全京城所有贵女都要敬让我三分。区区一个顾绾,从乡野里出来的村女,卑微低贱,几如一只虫豸,我一巴掌落下,她就匍匐在我脚下求饶,这条命多贱呐,打死了反而脏我的手,我又岂会将她放在眼底?”

沈春芜静静地听着,轻声道:“只遗憾,你就折在了她手上。”

宋明潇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身为大楚最尊贵的县主,有朝一日竟是被一个村女告发,沦落到了如此凄凉的下场!

这是她心中最大的耻辱!

宋明潇先是愤怒,继而心腔之中涌入了滔天的妒恨,直勾勾地盯着沈春芜:“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有今日这般遭际,少不得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明面上看着良善,你也绝非什么好人!”

宋明潇擡高下颔,逐渐红了眼眶:

“你安安分分嫁入顾府,做顾家世子的妻子有什么不好,偏偏去勾引襄平王,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吃相如此难看!”

“我有今日,我母亲有今日,都是你害的!你一个罪臣之女,若无襄平王在背后为你撑腰,你能有今天,挺直腰杆儿在我面前说话?你一个没名没分的女子,算个什么东西?”

沈春芜差不多是左耳听,右耳出,无论宋明潇骂得再难听,她也觉得没什么所谓。

因为在前半生,她已经听多了这些难听的话,宋明潇今番骂她,几如隔靴搔痒,对她构不成任何影响。

沈春芜慢慢地坐回杌凳上:“你和怡和长公主皆是前朝族民,在后宫横行多年,不把皇后嫔妃放在眼底,对外也是如此,有今日之下场,也是早有端倪——”

“别忘记了,你和长公主,还有太后娘娘,你们的地位和权力,都是圣上给的,他可以让你们身居高位,也可以将你们从高位之上推下去。”

宋明潇起初根本不愿意信沈春芜的一腔话辞。

她与圣上虽无亲缘关系,但她当圣上是自己的长辈,就如父亲一般的存在,圣上如何会想要让她死!

但是,圣上终究是圣上,圣意素来最是难以揣测,就如七月八月的天气,阴晴难测,喜怒无常。

她被顾绾揭发的那一日,圣上勃然大怒,当众掌掴她了一个耳光。

那是圣上第一次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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